“我已经说了……”
“你没有说服我。”
满月焦虑起来,他有点不知所措。
戚崇衍仍然保持强势的态度:“满月。看着我。”
满月毫无准备地抬起头,正和他的眼神相撞。戚崇衍的眼睛是黑色的,一种纯正深彻的黑,就像凝结了的固化的血。两只血色的眼睛,隐隐暗含凶光。
“我要一个诚实的理由。”戚崇衍的声音沉如撞钟:“我把东西送给你,是为了答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很珍重这份缘分,满月。但你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从来没有把我们之间的缘分——假设这份缘分不是我一厢情愿,而是真的存在的情况下——放在心上。你急于撇清我们的关系。我不知道有什么好撇清的,因为我们的关系非常正当。但你一承受压力,社交上的,舆论上的,你就想通过否定我,和否定我们的正当的关系来摆脱麻烦。”
满月的心不断往下沉,他理解为什么戚崇衍会生气了
戚崇衍见他没否定,就当真了:“我说对了,是吗?你不是因为你的鹅,或者流言而把东西退给我。你只是想避免麻烦,你不想承受别人的议论,你很容易感到焦虑,而我和我的礼物对你而言,就是这个麻烦。”
“不是。”满月着急地开口:“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么想。”
戚崇衍已经失望:“你不如直接这么跟我说,比找个什么鹅来敷衍好些。”
满月急得去拉他的衣袖:“我道歉。戚先生。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戚崇衍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满月甩了甩头,努力地深呼吸来理清楚思路。当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之后,他觉得稍微能够正常地呼吸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和你的礼物当成麻烦。我绝对没有过这种想法。我……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而且你也是我非常重视的病人。”
他一边解释一边观察戚崇衍的脸色,想看看道歉会不会让戚崇衍好过些。
戚崇衍至少没有再往后退,他认真地听完了满月的话。
“因为银星告诉我,大家看到了这个机械保镖,误以为我们之间有亲密关系,所以我才想,如果把保镖退还给你,就算是一种澄清。我只是这么想。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承认我的想法是浅薄的,伤害了你的好意。”满月叹了口气。
戚崇衍终于接话:“如果他们想要议论、猜疑,任何一件事都能成为导火索。下次可能是我们同时出现在一条走廊上,可能是你帮我捡起一条毛巾,甚至可能是我叫了你的名字。”
“早上我和银星在餐厅吃早饭,连续被三个厨师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你知道我不喜欢成为被注意的焦点,所以我……可能有点反应过度。”满月懊恼地却真诚地说:“总而言之,抱歉。”
戚崇衍的脸色有所缓和:“算了,你不想带着就算了吧。”他终于退一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一会儿会处理。”
满月有点不忍心:“我可以带着。没关系。其实我觉得还不错。”
戚崇衍挑了挑眉。
“比被人跟着好多了,习惯了之后我基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以后我可以在落单的时候带着它,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让它休息。比如问诊、开会、和光明银星出去散步的时候,它就可以不用跟着我。”满月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一个折中上的折中。
戚崇衍无所谓:“你现在是它的主人,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银星带着几位专家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家院长和戚崇衍如同电影镜头般优美错落的站位,两人的影子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造成了更加戏剧化、更加复杂的关系暗示。
她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个打断的好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晚些再来?如果你们……”
满月庆幸她来得正好:“没关系,请进。”
戚崇衍欠了欠身:“给我五分钟。请各位稍坐。”
他招呼护工倒茶,自己去浴室里擦洗了一下身体,换了身更正式的衣服出来。铁锈红色的毛线衣显得他的气色好些,将他的脸色衬得健康、明亮起来。
银星和他握了握手:“你看起来好多了。戚先生。”
戚崇衍礼貌得当:“托福。”
“你的癌症治疗取得了相当不错的进展,所以我们觉得有必要和你谈谈下一步,也就是癌症治疗之后的事情。”银星说明了这次会议的目的:“这位是神经内科主任卢卡斯博士,这两位是基因修复科的石棉博士、空镜博士。他们也参与了后续治疗方案的设计和制定。”
戚崇衍一一同他们握手:“劳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