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病房出来前随手取了一支止疼,也不知道打多少剂量是对的,他干脆就全部都打了进去。扔掉了注射器,他喘了一声,仰头倒在车后座上,视线天旋地转。
司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惊骇的:“大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
戚崇衍咬牙:“联系上阿钧了吗?有没有查到酒店是哪间?”
李孚收到了艾琳的威胁信息和视频,第一时间发给了他。他又看了一遍满月处在的房间环境,没有任何标志性的LOGO或者装饰,很难猜出他们在哪个酒店,甚至可能都不一定是酒店,大陆城上百家住宿机构,一个一个地找如大海捞针。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团队已经在进行环境比对了,您不要着急。”司机汇报进展:“暂时联系不上阿钧,但高速公路附近也没有发现阿钧的尸体,所以他应该也和满月先生一起被捕了。李会长正跟着特警到艾琳的住处寻找线索。另外,我们还查到到满月先生在被抓前,最后拨打的电话是一个地下城的通讯号,团队只追到了这里就伸不进去手了,很大可能和狮巴家族有关。”
戚崇衍想了想:“应该是光明的人脉。他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他曾经查过光明的底细,光明在三十年前到大陆游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假名“北庵”的权贵,后来这个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就变成了狮巴家族的继承人麦金利·狮巴。
司机觉得如果牵涉到地下城恐怕会有大麻烦:“这个麦金利会不会对满月先生不利……”
“应该不会。”戚崇衍断定:“但指望别人肯定不行,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司机看了看时间:“艾琳要求12点之前发声明,我们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了。”
戚崇衍看上去是冷静的:“她不是满月的对手。”
李孚的电话适时插进来,他显得有点气急败坏,身边是翻箱倒柜的杂音——
“你在哪儿?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我就知道应该早点把珂赛特接回家里来,放在她身边只会有危险。她连病都不愿意给孩子看,怎么可能真心对孩子好!”
戚崇衍淡淡地说:“找到什么了?”
“我们在她以前的老公寓里找到了很多……很多奇怪的东西。宣传单、海报、小册子……还有五花八门的物料,还有她的一些笔记本。我觉得……”李孚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她应该是自然教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很可能是借助了那些邪教的一些灰色力量。这样才说得通她从哪里搞来那么多武器和雇佣兵……”
戚崇衍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她只是个工人?”
李孚也很懊恼:“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入过教……我还以为她只是单纯有点讳疾忌医而已……”
自然教。
这是戚崇衍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一个词。
“所以她想阻止降速的发布是因为邪教的那一套?”戚崇衍明白了。
李孚哗啦啦地在翻艾琳的笔记本,他一边翻找一边拍摄下现场的照片和视频给儿子:“我早就应该想到……其实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她一直不喜欢咱们家,不想到家里来,也不愿意和我结婚,宁愿没名没分地生个孩子自己带孩子也不要进咱们家,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善良、淡泊,呵,说不定她打心眼儿里厌恶我,她就和那个……那个佐登·多兰一样!”
戚崇衍翻看着照片和视频:“这些都是她房子里找到的?”
李孚苦笑:“根本不用找,墙上、桌子上到处都是……”
他站在爱人破旧的公寓房间中央,寒意从脚底顺着血管往上窜,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一整面墙密密麻麻地贴着所有关于戚家的新闻,他、戚崇衍、戚崇新……所有戚家成员的头像都被打印放大用图钉摁在墙上,五颜六色的绳线将他们和与他们相关的新闻串联在一起,组成了一副庞大的、繁冗的线索导图,中心直指戚崇衍本人。
在打印的戚崇衍头像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红叉盖住了他的脸。
“公众本来就不满意浊水和咱们家,只要我们发声明,承认你的确得到了特殊医疗的机会,并且承认‘降速’是一个骗局,那么公众的反对声肯定会更大。说不定抗议活动就会爆发性地扩大,到时候很难说会不会威胁到戚家和浊水的安全。”李孚明白了艾琳的想法:“这时候自然教在趁机介入,鼓吹煽动情绪,他们自然渔翁得利。”
戚崇衍不关心艾琳的动机,他现在只想知道人在哪里:“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有没有对她比较有意义的地方?或者她喜欢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