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离开这么多年,今天就当告个别,以后就也跟常家没什么关系了,免得天两头找麻烦。”常予站在树边,手指抚着树皮纹理,“烦烦死了。”
周致寒应声:“那你要有事情,就给打电话。”
常予:“好。”
挂断电话,常予深深吐出口气,眼角被风吹得有些干涩,抠着手机手指一点一点松开,像在纾解心中某些难以释怀东西。
走上熟悉小路,没几步,就到了常家大门外。
常予按响门铃,阿姨前给她开门,寒暄两句,带着她进了客厅。
客厅杂七杂八坐着一堆亲戚,常予陌生打量一圈,而后将目光落在沙发中央女人身上。
沈黎似乎也察觉到了常予眼神,试图朝她看过去,谁料视线在空中相撞不足一秒,常予便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常见林也在。
他捏捏沈黎肩膀,起身看着常予:“等你很久了,回就好。”
常予手中还攥着车钥匙,四处环顾一圈,最终将目光收回:“今天拿东西。”
“呵。”坐在沈黎边上卢颖笑奚落,“这个家,有什么东西你。”
常予看着常见林重复:“回拿东西。”
被这样眼神看着,常见林莫名心中伸出一阵,有什么抓不住感觉。
他点点头:“好,你去拿吧,房间一直给你留着,们没有动过。”
常予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二楼。
她身后,还传卢颖尖酸话语:“说二哥,就你脾气太好,像她这种……”
话还没全部听完,常予已经“砰”一声关上门。
屋子仍旧高二那年,她离开前模样。
粉嫩嫩,面装饰摆设常宁亲手为她备置,如今看,过去记忆太好,衬眼下真无比荒凉。
抿抑制住泪腺,常予几步走到桌前,半蹲下身子,从桌左边靠墙小抽屉,翻出一枚五角星金质吊坠。
这个东西,常宁给她准备八岁生日礼物。
他怕到时候在国外念大学,赶不回,便提前准备好了礼物,藏在她卧室。若赶得回,那便额外惊喜,若赶不回,便由程宴告知她。
只可惜,他没有出国念大学,也没能赶上常予八岁。
攥着冰凉吊坠,常予有点想哭。
咬咬牙齿,将吊坠装进盒子。
转身出门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自房间。
冬去春。
这,将会她再也不会回地方。
合上门,常予下了楼。
看着一屋子面色各异人,常予站定脚步。
“这最后一次,回常家。”常予面色淡然,眼神从震惊常见林转移到沈黎脸上,轻笑了一下,“以后跟常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常见林忽然站起:“小予,你这说什么话?”
一边卢颖似乎也被惊到,急急忙忙开口:“啊,小予啊,你这话可就说不对了,咱们好歹一家人……”
“一家人?”常予兀自嗤笑,指尖轻轻摩擦着,“在这个家,除了哥哥与小姑姑父,跟谁一家人?”
常予不在意面前人脸色,自顾自地说:“二五年对关心几乎为零次爸爸你吗?还从不给正眼妈妈?或者说,满腹心思大伯母?亦字行间直戳伤处堂哥常睿?”
“你们哪一个,像家人。”常予低声询问:“别家人,会在孩子受委屈时候,给一个拥抱和安慰,而呢,母爱?父爱?可从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
被这话直戳心口,屋子一片安静。
常予神情微微恍惚,嘴角挑着笑,讽刺般继续道:“ 还记得高一那年吗,期末考试,作文话题母爱。空着一张卷,宁愿排名大幅度下降,也没有写。”
“妈,您知道为什么吗?”
常予目光灼灼,沈黎唇角嗫嚅,不知该做何回应。
她笑容极淡,轻声说:“因为没有感受过母爱啊。”
沈黎后背一僵,而后整个人开始不停地颤抖。
常予看着她模样,却也不感觉到一丁点痛快:“常予,扪心自问,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事情,也从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们厌烦事情。可就凭什么,凭什么不被你们喜欢,让你们这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