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秦绪,他们都是出现在她梦里的样子,这已经足够诡异惊悚。
而现在,甚至包括皇帝给太子秦绪挑的行及冠礼的日子都与她梦里的毫无偏差……
此时,沈阅已经笃定的意识到——
她的那个梦,那真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得嫁给秦绪,再被他废弃,最后惨烈无比又不明不白的死去!
而现在,迫在眉睫……
她甚至都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想办法扭转局势了。
一整个下午,沈阅都关在屋子里。
闻大夫人等人都以为她在休息,便未曾过来打扰。
傍晚时分,沈阅估摸着她大舅舅下衙门的时间,早早换了衣裳去到闻大夫人处。
陪着闻大夫人说了会儿体己话,待闻大老爷回来,她拜见了舅舅,又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饭。
饭桌上说的都是些家中琐事,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沈阅强撑着精神,一直表现的乖巧又从容,并没有将自己的心事露出来。
等晚间回房,她叫丫鬟烧水,痛痛快快的泡了个热水澡。
一路颠簸了将近半个月,虽然揣着心事,这一晚她也很快入睡。
只——
不可避免的,后半夜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守夜的春祺睡在外间的榻上,并未察觉。
沈阅躲在床帐里,枯坐许久,等身上的冷汗散尽,这才慢慢的重新躺下。
次日一早,天没亮闻大老爷就去了宫里上朝,而在京的两位公子闻成礼和闻成简也早早去了书院。
沈阅起身时,就只剩一家子女眷在家。
她心里依旧不安定,斟酌之下就去寻了闻大夫人,说自己想要出门烧香拜拜佛。
往年闻老夫人在时,就经常带着她礼佛,为她早逝的生母超度。
闻大夫人面露难色:“要不改天吧,今儿个你开口晚了,你那两个兄弟都去书院了,换一天,到时我叫简哥儿陪你一起?”
沈阅道:“表哥和表弟他们都忙着为明年春闱做准备,就别耽误他们了,就是出一趟城,我又不走远,带上护卫,低调些出行即可。”
闻大夫人想着她素来行事稳妥,斟酌再三,这才点了头。
只是保险起见,特意拨了四名护卫跟着,又再三嘱咐两个丫鬟一定要照顾好她。
沈阅坐马车出城,没去京城勋贵人家常去的相国寺,而是凭着她梦里的记忆找去了善清庵。
她不是虔心来拜佛的,所以也懒得做表面功夫下车步行,马车直接驶到山门外,她方才下车往里面去。
依例添了些香油钱,她便说想四下逛逛。
这里,她其实从未来过,但是凭着直觉从一条隐蔽的小路找到后山,看着入眼的景物越来越熟悉,一颗心更是如坠寒潭,拼命的往下落。
最后,她手脚冰凉的站在了后山那座破旧的小院前面。
隔着斑驳的破木门,她仿佛看到了里面烧得满目疮痍的一片废墟。
梦里的那场火……
所以,这里终将是她最终的埋骨之处么?
沈阅鬼使神差的伸手要去推门,忽听得身后一道冷肃的声音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阅一个恍惚。
还没等反应过来……
下一刻,背后之人身上携裹着松木的微香已经一个箭步抢了上来,握住她手腕一把将她甩开。
她仓促抬头,就对上秦照幽深漆黑的一双眼。
沈阅脚下踉跄,堪堪站稳。
一时不明所以。
紧跟着,又见另一道人影自后方抢上前。
长赢动作迅捷又精准,徒手将一条倒垂在门檐上方的褐黄色花蛇捏住。
百忙之中,他看了沈阅一眼。
然后一声不吭,捏着那蛇便走开了。
沈阅一时还没太反应过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但瞧见他手里那蛇,本能恶寒着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就苍白的脸色,一瞬间血色更是褪得干干净净。
她仓惶回过神来。
见秦照还抓着自己手腕就连忙退开,同时有些局促,声音低弱的道了句:“谢谢。”
秦照被她甩开,却也没恼。
他只是打量的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一个人在此处作甚?”
沈阅目光微不可察的闪烁了一下。
她其实也不是不擅长说谎,只是这会儿情绪低靡又心烦意乱,懒于应付,就捂住手腕垂下眉眼,没有理会。
秦照没有私下与她这种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单独打交道的经验,见她如此,一时竟也站着没动。
可他到底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过了一会儿又道:“这里人迹罕至,开春以后蛇虫鼠蚁都多,不要乱走了。”
沈阅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又低低的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