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舞大长公主身旁的苏夫人也递了台阶来:“听闻齐姑娘爱花如命,此言果然不假,我们何必为了这一次的眼福,反而惹得这花就此枯败。”
“阿娘说得有理。”苏沁笑嘻嘻地帮腔解围:“那不如把这惊喜留给下次再看。”
其他人见大长公主与宁王并未对此做出反对,自然也纷纷应和,三言两语将刚才这件令人尴尬不已的话题就此翻篇。
白鸟看了眼那边面色铁青的齐夫人,又看了眼正在被顾佳熙暗中拉袖子的齐一潭,感觉从最初见面时就一直脸上挂着笑意的齐大小姐脾气原来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只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仙品之花,才能让一直笑脸迎人,从开头到刚才那件事之前都让人觉得得体大方的齐家小姐说话如此尖锐,甚至是和自己的母亲争锋相对?
眼见齐夫人背后的几位侍女脸上隐隐出现为难的神色,她往左前方踏出一步,凑近林知默耳旁说了句“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林知默微微侧首,听完后看了眼她,忽而将腰间一块玉佩交给她,然后没吭声地点头。
既然顶头上司都同意自己单独行动,那她也不客气,趁着人群说着要转移阵地,去之前路过的小溪边玩流觞曲水的时候,她后退几步,待到退至人群边缘就跟上齐夫人身边同样悄悄离开的婢女身后。
那位梳着双环髻的婢女脚步匆匆地离开热闹的人群,顺着碎石铺成的幽静小路,往不远处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丛后走去。
隔着这样茂密的草木,白鸟发现自己之前居然从来没有察觉这里还候着其他几位婢女小厮。
“梅心姑娘?可是夫人让我们把东西带上去?”其中一位小厮见她走来,脸上立马挂上讨好的笑问道。
她是齐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地位自然不一般。
所以即便遇到这般会夹在她们母女两人之间进退两难的困境里,她也要下意识摆出趾高气昂的态度:“夫人说了让你们把小心点把花再搬回去,注意千万别冻着,否则夫人和小姐要拿你们好看。”
“这……”
其他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没想到这盆大费周章搬来的花和他们一样,连露面的机会都不曾有就又要被送回原来那间漆黑到完全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屋里去。
梅心一皱眉:“怎么?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带回去?若是这花有什么闪失,小姐可不会心慈手软。你们该不会也想像双寿那吃里扒外的家伙那样被小姐重罚?”
剩下的人立马打了个寒颤,低下头唯唯诺诺地道不是。
梅心将这烫手的山芋抛出去之后,便理所当然地抬起头哼了一声,从这地儿回到齐夫人身边去。
白鸟凝神屏气藏在茂密的树丛之后,她在刻意不发出声响的时候,简直和一桩木头没有任何的区别,就连鸟雀也会混不在意地停在她的肩头,直到它发现这棵与众不同的“木桩”居然会眨眼,这才又惊讶匆忙地飞走。
等到彻底看不见梅心的背影,方才还在她面前低头不敢吭声的小厮才朝着那碎石小路啐了一声。
“就她会仗着夫人的威风狐假虎威,要是遇到小姐身边的菊蕊,不一样连声屁都不敢放。”
这话粗俗却惹得其他婢女同意的窃笑。
“只是这花我们拿过来的时候不就说不能见光?怎地现在还要注意防寒了?”
“谁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其中一个婢女似乎知晓一些内情,于是便多说了句:“往日里这盆花从来就没拿出来见过日光,我就没见过这般古怪的花。”
“前几日不是说还喊了人专门进去浇水?”
方才说话的婢女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八卦:“你可知是谁进去的?就是双寿!”
众人一惊。
“可他不是昨个儿就疯疯癫癫被赶出去了?”
那婢女说道:“那可不是!但也是蹊跷,他被小姐喊进那间屋子之前人还是好好的!”
“不是说他手脚不干净,偷了小姐最喜欢的那根红玉簪,这才被赶出去的?”
“对外当然是这么说的。”话到这里,她的声音忍不住更低了点:“谁知道小姐在屋子里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原本围在一处的众人纷纷闭紧嘴,对着那位衣饰相对精美不少的少女恭敬喊道。
“菊蕊姑娘。”
“听夫人和梅心姑娘吩咐,我们正准备把这花送回去。”
菊蕊略一皱眉,先是抬头看了眼不远处那些夫人、小姐、公子们所在的方向,随后才看向他们这群下人。
“不看也好。”她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话,像是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