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没有将镜头反转，还是正对着那桌子，沙哑的声音倒是顺着电流传过来。
“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上次吃饭，用过的桌子。”
“……哦。”
辛念盯着屏幕，想起了之前在他家里吃饭后的落荒而逃。
忽然，屏幕短暂地暗了一瞬，时易的俊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辛念耳膜震动，好像自己离时易的脸真的有这么近一样。
“我回来了。”
他忽然又说。
哦，原来打视频电话，还有给自己看桌子，都是为了说明他已经回来了啊。
辛念动了动，蜷缩成团，环抱住自己，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易看着手机中黑漆漆的屏幕，“人呢？”
辛念发出闷闷的声音，“在被子里呢。”
时易轻哼一声，“那我挂了。”
“别呀别呀！”
辛念蹭地坐起来，一把将被子掀开。
屋内没有开灯，全部的光线都来自于玻璃窗外。
房间内的景象昏暗，看不清楚，唯有辛念的那双眼睛是亮晶晶的。
时易的指腹在手机边缘摩挲，“还有事？”
“嗯……”
辛念将手下的被子揉皱，确实不知道自己找时易有什么事情。
不过是因为现在多了一个和他联系的方式，且是随时随地的，心情澎湃得睡不着罢了。
“没事我就挂了。”
“哎，不要。”
辛念有些着急，也没多想，就问了一句，“你、你不是要带人去高原地区嘛，他们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女的。”
“啊……女的呀。”辛念眼梢吊下来，被子皱得不成样子，“多大的女孩子呀？还有别人嘛？她一个人出去玩不害怕哦？不孤单哦？”
时易挑眉，“不知道，没见过，不过——”他顿了顿，“我想有她男朋友陪着，应该不会害怕孤单的吧？”
“有男友啊？”辛念眉眼弯起来，很快又收起笑容，“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
“害得你怎么了？”
“没什么……”
时易正要说话，瘦猴上楼找他，他“嗯”了一声，跟辛念说：“睡吧，我下去了。”
辛念赶紧点头，不愿耽误他的事情。
时易站起身，垂眸，见屏幕对面还规规矩矩地坐着。
“怎么不挂电话。”
辛念脸有点红，“……还是你先挂吧。”
她怔怔地看着时易离开。直到屏幕灯光自动熄灭，出现了自己一张失魂落魄的脸。
辛念深深叹口气，浑身跟没了力气一样，倒在床上。
四肢摆动着，把脑袋闷在被子上面尖叫。
——刚才接电话前至少应该整理一下头发的！
陈敏在门外道：“你大晚上的干嘛呢？”
辛念立马捂上嘴，“没事，妈妈！”
*
时易去了藏城。辛念和赵晓佳两个人自己回家。
周五的时候，赵晓佳问：“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今天霄权大哥过生日，我妈给他做了一桌子好菜。”
辛念想了一下，知道辛建勇去外面做工程，这几天都不回家，因此不必担心晚归被训斥，便答应了下来。
两个女孩儿坐着公车往齐家巷的方向去了。
路上，辛念忍不住好奇，问：“那个李霄权是你妈妈的男朋友吗？”
赵晓佳低头沉默了一下，“嗯，是啊，你觉得很奇怪是吧？”
辛念赶紧摇摇头。
赵晓佳扯扯嘴角，“他们本就奇怪，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说他们不要脸，哪有女的找比自己小一轮的男朋友的。”
“原来他们相差12岁呀？”
“对啊。”赵晓佳望天，“李霄权是那个马尾辫——你还记得吧，就是揍我的那个女生——的男朋友。一切都是因为我妈有一次来学校找我，俩人遇上了，就这么看对眼了，所以很快在一起。”
辛念张大了嘴，从未听过这么戏剧的情侣相识过程。
赵晓佳耸耸肩，似乎早已习惯人们惊讶的目光，“吃惊吧？我妈妈跟我同学的男朋友在一起了，我觉得很丢人，但是他们丝毫不在意。”
“你那天也看见了，李霄权他很帅，所以那个马尾辫对他念念不忘，也记恨我妈这个比她大将近20岁的女人死死吃定他，所以……”
“所以她才揍你？”
“对，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揍我。”
“你妈妈不管吗？”
赵晓佳摇摇头，“不管，我妈本来就不喜欢我，她嫌弃我在家招人烦，觉得生下我耽误了她，而且她生病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她心烦。是后来李大哥说让我别去上学了，她才勉强同意。”
辛念抿着唇，伸手轻轻拉了一下赵晓佳的手。
赵晓佳接着道：“我妈妈很漂亮对吧？从我很小的时候，家里隔段时间就会来不同的男人，每一个我都期待他们可以做我的爸爸，带我们离开齐家巷，不过过不了多久，他们就都离开了。李霄权是跟我妈妈在一起时间最久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