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走过去,拉起儿子的手,“洋洋,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走,我们得回家了。”
边说,神色是难掩的警觉。
时易打量了一眼。
啧,那丫头总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是随了她妈啊。
可辛浩洋只对眼前的铁棍感兴趣,他嘴里念叨着:“看我金箍棒!”
金属撬棍并不是什么玩具,其一端头扁平尖滑,能撬动机重摩托,危险性不言而喻,不过对于一向是霸道惯了的辛浩洋来说,什么都不会放在他的眼中。
家里没有红烧肉等着自己,辛浩洋对回去毫无兴趣,甩着棍子就往陈敏的方向挥去。
“我要再玩一会儿。”
陈敏管不住儿子,略微尴尬地往时易的方向瞟了一眼。
后者始终不发一言,面相却绝不是好惹的人。
陈敏不想生事,拽着儿子的衣领,严肃了一些,“辛浩洋!回家了。”
奈何辛浩洋这小孩儿软硬不吃,把玩着那棍子只觉得自己颇为神奇,不耐烦的说:“哎呀!我不回去,我要再玩一会儿。”
“好,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回家了。”陈敏道。
辛浩洋蹲下身子,双眼只顾着盯着那撬棍,心道家就在楼上,有什么可怕的,一人就一个人呗。
陈敏狠下心,扭头就走。
辛浩洋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抬起头。
眼前早已没有妈妈的身影,只剩下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背对着路灯,站在阴影处,黑色T恤隐匿在其中,影子拉长,恰好笼罩在自己身上。
不知怎么地,辛浩洋忽然一动不动。
男人的视线懒懒地挪过来,瞧见了他。
辛浩洋从小是被宠大的,作为“辛家长孙”,大人们看他的眼神只有溺爱。
因此,他从未面对过这样的神色。
那个人看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平日里在家中和学校里作威作福的辛浩洋不存在似的。他此刻好像是一团空气,又好像是一只能被轻易踩死的蚂蚁。
“啪”地一声。
到底是个八岁的孩子,何况是一向欺软怕硬的孩子。
辛浩洋扔掉手中的棍子,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妈妈!你等等我!”
时易沉默地看着地上的金属撬棍,几十秒之后,听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响。
他抬起腿,把地上的棍子捡回来,放进工具箱中。
九点半,时易关上“废铁”的门,往五金街走去。
*
走入塘北街的时候,恰好九点四十。
刚才跑得太快,辛念的大腿肌肉在叫嚣着疼痛,她慢吞吞地路过楼下那个黑漆漆的修理店,上了二楼。
辛浩洋正在闹脾气。
羊肉汤被他洒了一桌子,辛建勇脸色铁青,陈敏轻轻啜泣。
辛浩洋一把推开面前的米饭。
米饭碗倒扣在桌上的瞬间,辛念听见了自己肚子中发出的饥饿声。
她关上门,父母的视线都聚焦在辛浩洋身上,没人往她这边看。
“那我要吃烧烤!”
辛浩洋又喊道。
辛建勇并未顺从儿子的无理要求,但也没有制止。陈敏没有说话,从厨房拿来抹布将狼藉的餐桌收拾好。
辛浩洋一动不动,堵着气撅着嘴抱着臂坐在桌前,没再大吼大叫,眼却先掉下来。
见此,陈敏的心都要碎了,她一把抱住儿子,“好了好了,不哭了,妈现在出门给你买烧烤,你再等一会啊。”
辛浩洋推开妈妈,抹掉眼泪,嘟嘟囔囔,“那你快点,我要饿死了。”
辛念正巧换上拖鞋,走过客厅,陈敏看了她一眼,“回来了啊。”
然后扭头又问:“建勇,你要吃点什么?”
辛建勇正拿起自己的碗,往里头盛羊肉汤,摇摇头,脸色不大好,“现在的烧烤不便宜,几串肉就要一百块钱,我什么都不吃。”
陈敏听罢,站立在玄关处,看着正在抱怨的丈夫。
辛建勇端起碗,囫囵喝了口汤,然后抬头,“你快去吧,洋洋上补习班也辛苦了,想吃烧烤就让他吃一回。”
说完又哼道:“反正你把这小子惯的是无法无天了。”
辛浩洋听此大声问:“什么是无法无天?”
辛建勇咬着一块羊肉,“就是你这样的。”
陈敏出了门,辛念穿着拖鞋,尽量在家中不发出声音。她拿出一个空碗,给自己盛满米饭,端着碗就要往卧室走。
“你干什么去?”
“吃饭。”
“没有规矩!”辛建勇用筷子敲击饭碗,呵斥道:“卧室是吃饭的地方?一天天摆着脸色给谁看呢?就给我在饭桌上吃,不要把吃的弄得到处都是。”
辛念抿起唇。
她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激怒父亲,她在饭桌角落的座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