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天,包括客人和员工在内,所有在民宿的人都知道了,叫时易的那个年轻老板把自己女朋友宠上了天。
开学后,她回到了朔城,跟时易过上了半异地的生活。她也像宿舍楼里的很多女生一样,大半夜的不肯睡觉,在楼道里跟男朋友有说不完的话。
春末时节,时易赶回来为她庆祝了20岁生日之后,又匆匆赶往云城。他的第三家民宿已经在筹备末期了,大约暑期前会正式营业。
在今年,他大赚一笔,上次回来时,要在朔城换个大一点的房子,辛念摇头拒绝。
这房子距离民宿近,他来回方便,而且……她在这里住了两年,与时易有了很多共同回忆,若是突然搬走,她会舍不得。
八月的时候,民宿接待了一批慕名而来的外国人。辛念头一次在这里有了不可替代的用武之地——做翻译。
瘦猴啧啧数声,在电话里冲着时易把辛念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易哥,你不知道,我们小鹿头那鸟语说的,又流利又好听,就连张明凯那个研究生都服气。”
时易笑着问:“你能听得懂?”
“我听不懂,但是我能看得懂外国人竖大拇指啊!”
瘦猴继续绘声绘色,“我们小鹿头可跟我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大不一样了,明显自信开朗了不少……”
时易轻咳一声,忽然低声道:“行了,差不多得了,再好也是我女朋友。”
瘦猴挠挠脑门,“哎呦”一声,“哥,我有喜欢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夸小鹿头你也生气,你也忒能吃醋了。”
“爱吃醋怎么着你了?我乐意。”时易站起身,“准备登机了,我挂了。”
*
又是一个冬天。
辛念算着日子,12月16日,是她和时易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前一天晚上,辛念买好了去云城的机票,收拾好行李,准备明天给他一个惊喜。
她定好闹钟,便早早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时易走进来,站在床边,俯下身,将台灯打开。
几乎是立刻地,辛念睁开了眼睛。
她略微迷蒙,反应几秒之后,起身搂住时易的脖子,在他的怀里亲昵地蹭了蹭,“时易,是你吗?你回来了?还是我没有睡醒?“
“我回来了。”
时易摸了摸她的头发,将窗帘掀开一角。
外面,银蝶飞舞,玉树琼枝。
小区的路灯浅浅地照出雪花悠悠飞舞,昏黄的灯光让冬天有了暖意,干净的雪地上只有寥寥几个脚印。
时易回头,轻轻地笑。
辛念睁大眼睛,有些惊喜道:“是初雪?”
“嗯。”时易单膝跪在地上,捧起辛念的下巴,将自己冰凉的唇贴上去。
“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
“妈,下雪了。”
身高已经超过陈敏的辛浩洋站在一旁,开口。
陈敏抬起头,雪花正巧落在她的眼角,很快融化,像是一滴晶莹的泪水。
她点点头,朝前望去,忽然道:“洋洋,你看是谁出来了?”
辛浩洋扭过身。
铁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像是沾着旧血的寒刀,刺破宁静的雪夜。
挂着“燕城监狱”牌子的大门内,慢慢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十分消瘦,面颊凹陷,极短的头发几乎露出浅灰色的头皮。
陈敏捂住嘴,抽泣着泪流满面,快要发不出声音,“建勇,你终于回来了……”
第83章 两重天
因为在牢里表现良好, 辛建勇提前几个月被放了出来。
大雪天气,陈敏带着儿子来接他回家。
父子二人遥遥对视,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从辛建勇入狱算起, 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辛浩洋。一方面是他作为父亲的不允许,另一方面是陈敏不愿意孩子经历探监。
辛建勇苍老且瘦, 气质中沉默寡言的阴冷更加突出。
而辛浩洋, 正在成长为一个即将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儿,比起同龄人,他又高又壮。正是辛建勇期待的模样。
陈敏瞧着丈夫, 辛建勇看着儿子, 辛浩洋低头盯着地面上的崎岖。
一家三口,无言许久。
终于,还是陈敏抹掉眼泪,率先道:“建勇,我们回家吧, 已经炖好了鸡汤, 就等着你回来,我们去去寒, 扫扫晦气。”
辛建勇没有吭声, 往儿子那里走了一步,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辛浩洋却抗拒地退后。
辛建勇有些尴尬。
陈敏笑容讪讪的,“可能是太久没见了, 我们一家人以后多待在一起就好了。”
她挤出一个笑容, 一边牵着儿子的手, 一边挽住丈夫的胳膊, 在路边打车。
辛建勇站在玄关处, 迟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