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的是, 景殃对权势看得并不那么淡。
相反,他对权力和利益野心勃勃,对于高位权柄势在必得。
景殃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忽然笑了下:“我突然发现,你还挺聪明。”
鹿白扬起一抹稚气烂漫的笑容:“跟你学的啦。”
片刻后。
景殃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小郡主, 合作愉快。”
鹿白视线落在他骨节修长的手指上。
她弯了弯唇角, 白皙细嫩的手掌贴上他掌心, 感受着对方微热的体温、粗粝的磨茧,微微一握,轻声说: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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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商讨完细节后,已然到了傍晚。
鹿白觑着景殃的脸色,感觉还算可以,便琢磨着试探道:“我刚来的时候,你怎么脸色不太好看?”
景殃语气淡淡:“你不是都看到了。”
鹿白惊讶地瞪大眼睛:“季忠廉居然也有能威胁你的秘密?”
景殃难得沉默了下。
他眉峰敛起,眸色沉沉浮浮地涌动,讥诮一笑道:“某人告诉的他。”
鹿白稍感意外。
很好,他居然没说“与你无关”!
直觉告诉她,景殃口中那个告诉季忠廉秘密的“某人”很重要,说不定就是参与过洛水之战的当事人。
鹿白顿时决定抛砖引玉。
她没有急着去引导自己想问的话题,而是看向窗外的翠色竹林,酝酿了下情绪。
片刻后,她乌黑清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落寞,像是被勾起了伤心的往事,说:
“我就是在从洛水回京的路上,被皇上捡到的。”
景殃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鹿白盯着外面沐浴着落日余晖的葳蕤草木,心想若是想偷偷潜入书房,那这个密竹林窗子倒是个很好的进出通道。
她继续演戏,伤心道:“而我真正的家人死在了洛水,我却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景殃懒洋洋地点了下头。
鹿白抿了下唇。
景殃还真是难钓。
她深吸口气,转头看着他淡薄却多情的桃花眼,试探性道:
“你如果知道其他更多的内情,能不能告诉我一些?”
闻言,景殃眉梢微微挑起,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鹿妹妹,我认为你应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比如……你说这些话,是想试探什么?”
“……”
很好,他很直接。
“你口中那个某人。”鹿白当机立断地摊牌,盯着他的神色,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我想知道是谁。”
景殃的笑容骤然一收,冷漠道:“不可以。”
鹿白不欲放弃:“我……”
他冷冷地打断她,暗含警告道:“你今天话很多。”
鹿白倏地一顿。
景殃……似乎对那些年发生过的事情很是排斥。
但她已经等了太久,实在不愿意放过一丁点的消息,再加上今天的机会实在太好,她心中多了几分压不住的焦虑,没忍住道:
“当年的战事真的惨烈到如此地步吗?为什么逃出洛水的只有你一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但我们现在不是合作伙伴了吗?我做人很有担当的,不会说出……”
景殃猛地拔出剑,冰冷的剑刃横在她脖子上,森冷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递到头皮。
鹿白错愕地瞪大眼睛。
一瞬间,鸡皮疙瘩从后脊背蔓延到脚底,让人不由地产生被威胁生命的战栗。
“你……”
她目光顺着握紧剑柄的手指,缓缓往上,落在景殃一丝情绪都没有的脸庞上,刚开口就哑了声。
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张十足风流俊美的皮相,却再无以往雅贵矜漠的气质,取代而之的是杀伐果决的冷酷。
他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眸中滔天翻涌的森寒与警告几乎没有掩饰。
这陌生的表情让鹿白心脏一颤。
她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丝丝凉意,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惊愕、恐惧混杂着不可思议,万般心情齐齐涌上她的脑海,轰地一声炸成空白。
他在拿剑架着她。
他,竟然,拿剑,架着她?
“不要妄想去探听我的事情,更不要试探我。”
景殃看着面前这张白瓷娃娃一般秀美清甜的小脸,掠过她黑眸中透露出来的惊惧,薄唇一张一合,语气冷漠冰凉:
“这次是个警告,公主殿下。”
鹿白讷讷地张了张口,神情有点懵然无措。
景殃一向能把真实脾性隐藏的很好,嫌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并且,这是他第一次喊她敬称……喊她为公主殿下。
空气静了数秒。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过,景殃收回目光,归剑入鞘,没有停留就离开了书房。
失神许久,鹿白才恍惚着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