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因这扑面而来的少年惊艳感而震撼住,怔怔地看了好久。
脑海里有道模糊的感觉闪过。
她蓦地明白,一直以来景殃身上带有的、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到底是什么了——
是他生来的烈骨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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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告别鹿明疏,临走前,拿走了这副画像。
鹿明疏一向温柔有涵养,听小妹说想要这副画像时,忍不住狐疑道:“你为何对景无晏如此上心?”
实在不是他大惊小怪,以往没见过小妹对谁感兴趣过,现在不仅来向他打听,居然还要拿走画像?
他虽然没娶妻,但也不是不懂男女那些事,若是景无晏偷偷把魔爪伸向了小妹……
鹿白一看他眸色就暗道不妙,急忙撇清道:“你放心,我跟景无晏怎么会有交集!这幅画像也是随手一拿,你若不放心我就不要了!”
“没事,我相信你。”鹿明疏心道应该是他想多了,但还是嘱咐了一句,“他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花心浪子,近来听说有个稚龄小姑娘天天戴着帷帽上门追求他……你有分寸就好。”
鹿白心里有点虚,小鸡啄米地点头。
出了明王府,鹿白把画卷放进怀里,走了一段距离,冷静下来后,心里生出几分后悔。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拿走画像的行为有点冲动。
于她无用,她要来干嘛?积灰吗?
鹿白懊恼地挠了挠头发。
可能是被那股骨子里的傲气吸引,她仿佛一瞬间中了名为“景殃”的蛊,勾着她、引诱着她做出一些冲动之事。
不过既然拿了,那也不能还回去。
反正到时候随便往库房一丢,谁都不知道。
鹿白成功说服自己,忽略心底淡淡的悔意、以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溜溜达达地往回走。
明王府跟楚宁王府不在一条路上,但离得很近,都会路过朱雀楼。
鹿白刚经过朱雀楼,就看到胡伯在门口左右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今日去找大皇兄,是以郡主的身份去的,虽然没带宫女婢女,但也一身华服气派十足。
本以为胡伯应该不知道自己这个郡主马甲,但他目光挪过来时,明显眸光一亮,小幅度行了个礼。
鹿白讶然地挑挑眉,左右看了下,走了过去。
胡伯避开人群,带着她来到天字一号房,关上门笑了笑:“小的拜见宁蕖郡主。”
鹿白装模作样地嗯了声:“你认得我?”
胡伯摸了摸鼻子,答非所问道:“之前无意间从褚一那里知道的。”
鹿白啧了一声。
她每次去找景殃都会带着帷帽,伪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神秘小娇娘,所以楚宁王府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但褚一曾经护送她回宫,所以是知道的。
既然胡伯说他从褚一那里听说的,那应当是间接承认了知道宁蕖郡主就是整天去骚扰景殃的小丫头。
鹿白轻咳一声,面不改色:“找本郡主有事?”
胡伯恭恭敬敬拿出一封信:“小的今日无意间听说宁蕖郡主出宫,便想着正好把姜姑娘的道歉信给您送过来,免得您下次再来楚宁王府跑一趟。”
“姜尺素的道歉信?”鹿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大致扫了一眼,塞进袖口里,“谢谢,还有别的事吗?”
胡伯点头道:“主子问,您对楚宁王府的赔偿还满意吗?”
鹿白想到那些金银珠宝和暗卫,友好一笑:“客气了,景九爷非常有诚意。”
胡伯再次点头:“那小的就回去复命了。”
鹿白目送他远离,自己准备走时,从窗边往下瞥了眼,无意间将整个朱雀大街收进眼底。
她顿住脚步,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出神。
九年前,东郦还处于战乱的时代,而如今车马喧嚣,已然显出隐隐的盛世之况。
她从一个衣食无忧、天真快乐的千金小姐,成了脆弱无依的叛臣之女,又从叛臣之女成了堂堂天子的掌上明珠。
深埋于土地中的尸血,渐渐的没多少人记得。但生父死亡的扑朔迷离,她始终不会忘。
鹿白望目远眺。
触手可及的是雕梁画栋,脚下踩着的是寸土寸金的土地。大街上的人儿都是她想要保护的百姓,但同样的,这些脆弱的生命也任由自己杀生夺予。
她忽然升起一股苍茫且纸醉金迷的感慨来。
这些,既是责任,也是权势啊。
实在不能怪那些皇室宗亲和奸邪佞臣们如狼似虎的野心。
如果她是个男儿身,如果她身上也淌着皇家的血液,那她也会忍不住想把这些——
狠狠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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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刚欲走出天字一号房,胡伯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主子!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