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捕猎一次,消耗都非常大。
所以能不能让族群吃上食物,都要看运气。
不过当然, 狼群和车队之间还是隔着一段生活距离的。
野生狼群有着超乎想象的警惕心和独立性,它们是状态不佳, 但也不会把生存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陌生人的身上。
因此现在,狼群在自己的落脚地舔舐毛发, 车队在山脚安营扎寨,井水不犯河水, 就像是一对不太熟悉的邻居。
尤柏在晚饭要用到的食材上切下一小块捏在手心,趟着雪走到狼群附近蹲下, 对着那三只探头探脑的小狼晃了晃手里的肉块:“你们的晚饭还早,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这三只半大小狼是留守狼口里长得最壮实的, 可能是营养到位, 看起来也更加标致。
这个年纪耳朵也竖起来了,铜头铁骨豆腐腰初见雏形,但是眼神却不像它们的叔叔们那样充满侵略性,而是像孩童一样懵懂又好奇。
闻到了肉味, 三只不稳重的小家伙忍不住呜呜急促叫了两声, 粗壮的爪子在石头地上用力扒拉, 趴在窝边想下来,又碍于什么没有妄动。
说实在的,昨晚上那一顿,在奔波了整整一下午后,早就消化干净了,小狼饿得前胸贴后背。
但是捕猎队还没有回来。
雌狼突然出现在三只小狼的背后,将躁动不安的幼崽凶了回去,然后坐在窝边,盯着尤柏闲闲地甩尾巴,动作漫不经心又充满了威严。
那眼神仿佛在说,它们马上就会有自己的猎物,不需要陌生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施舍。
——至少现在不到那个程度。
头狼狡诈圆滑,默许车队跟着是为整个族群谋求后路,但是狼是有尊严的动物,昨天的食物已经足够它们多撑一段时间,此时狼群更愿意吃到靠自己猎来的食物。
为了生存,捕猎是它们不能忘却的技能,无论接受多少次投喂,它们都会接着磨亮自己的爪子。
狼是狼,能被驯化的叫狗子。
现在雪山的积雪已经开始流淌,到了食物丰盛的季节,熬过了最艰难的寒冬,狼群对未来的生活还是怀揣着希望的。
“好吧。”尤柏还想趁头狼不在,撸几把新鲜出炉的小雪狼,没想到被拒绝了,只好遗憾地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
他正要转身回去,雪地里忽然传来幼崽嗷呜嗷呜的奶叫声。
小雪豹远远就看见尤柏被一匹狼盯着,以为受到了恐吓,气势汹汹地就跑过来帮饲养员找场子。
但是山脚的雪对小雪豹来说有些深,它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踩进去,几乎埋得只剩下对圆耳朵。
嫌这样看着不威武,小雪豹在雪地里拱出一条路,熟门熟路地爬到尤柏的肩头。
前爪一踏,对着雌狼凶回去:“嗷呜——”
没想到这一嗓门没有把雌狼吓退,反倒是对方身后刷一下亮起好几对绿眼睛。
“……”
两方对峙,小雪豹吓出了飞机耳。
小朋友爪子胡乱抓了几下,语调一转,嘤嘤叫着躲到了尤柏的帽子后面,叼着蓬松的大尾巴,缩成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一团。
“被保护”的饲养员疑惑地偏了偏头,不明白小雪豹为什么要对着狼群吹冲锋号,他们才刚签了和平协议。
尤柏当然没想到小雪豹是来替他出头的,毕竟它刚摔一跤糊了一脸雪,就像是打翻了奶盆的小奶猫,张牙舞爪但是毫无攻击力。
并且很可爱,尤柏把小雪豹捞到怀里,擦干净脸,撸了好几下,才将手里的肉块塞给对方。
狼群也没有被挑衅的自觉——主要是因为小雪豹还威胁不到它们。
狼群探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警惕,好奇出来看两眼,见是只小崽子就又缩了回去。
小雪豹一通瞎嚎,并没能影响到两支队伍友谊的小船。
巢穴边,雌狼轻咬几下,将小狼们撵了回去。
周围一时没有动静,小雪豹探头发现狼群都缩了回去,顿时又洋洋得意起来,欣然接受了饲养员上缴的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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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沉的太阳在天边染出一片金红色,落在雪山顶上就是日照金山。
连绵的山脉恢弘浩大,而山脚下却氤氲着简单的烟火气。
篝火上热着肉汤,旁边架着烤肉架,一顿晚餐吃得暖呼呼。
他们追着狼群往群山间深入了数十公里,虽然并不是直线距离,在地图上也只是小小一点,但变化却是肉眼可见的。
这里的风不再刮脸,一天中能摘下围巾的时间变长了。
附近的山也不再完全被雪覆盖,山腰处能清晰看到裸露在外的岩石。
人群外,尤柏和晏伽期坐在石头上喝肉汤,抬起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山顶上。
这颗星球上的山脉又陡又挺拔,将海岸线的寒风阻挡了大半,层层叠叠的山峦组合在一起,也许真的可以为生命缔造出一个伊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