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早有预感,如今听了,反而不如想象中的愤怒。
只冷冷的问:“北静郡王可出宫了?”
“出了,如今在王府了,侯爷可是要过去看看?”
“去,怎么不去。”
这事实在蹊跷,若真如同水溶以前所猜测,幕后有人,此刻定然在看着各方反应,他立刻就去,且怒气冲冲,才是正常。
林宥也不换衣服了,只披了披风,李青河早就跑出去备马车了。
也没时间了,只在马车里塞了个炭盆,勉强暖和着了,林宥一出来,他也跟着进了马车。
雪越发大了。
林宥出门不似黛玉,丫头婆子的带一堆,又只带了李青河,所以就一辆马车,驶进漫漫白雪之中。
到了北静王府,水溶的亲兵候在门口,见了他,行礼后直接前头带路。
水溶不在自己院子里,在后头一个小池子边的楼里。
自窗口远远看见林宥,还懒懒的挥了挥手。
林宥方心里不那么焦躁了。
“你走那么急做什么?我那豚鱼你可看见了?刚才露了一面呢!”
水溶一直看着窗外的池子,手里拿着林宥送他的匕首摆弄着。
只看表情,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
林宥坐到他对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圣旨已下,水溶也接了旨,这时候再闹什么,丢脸的都是北静王府了。
可要林宥劝他,他更说不出口。
劝什么?劝他想开点?没得到王妃的心,至少得到了王妃的人?!
!!林宥简直想学军营的人爆粗口。
他不开口,水溶也不开口,就这么看着窗外落雪,池子里两条白色的大鱼起起伏伏。
“你这鱼是挺大啊!”
林宥先前不感兴趣,没特意来看过。
这么一看,这哪是鱼,这么大的。
“是啊,我快养不起了,要不送你一只?”
林宥干巴巴的笑笑:“你要送我,也找个别的理由。”
水溶撑着脸,笑笑。
那笑让林宥都瘆得慌。
俩人又沉默了下来,林宥几番想开口,都觉得什么话都很无力。
最后,还是水溶喃喃的说了句:“不急。”
林宥才借着话茬道:“我入宫去罢?”
“入宫就算了,明儿陪我去趟方家罢!”
“就等你这句话了!”林宥挺直身子,仿若一下子活过来了。
“不让方家痛哭流涕,跪着求你退婚,我就跟你姓去!”
水溶一笑:“退婚?不,我不退婚。”
“啊?啊?啊!”林宥惨叫。
“你是不是气傻了?你不退婚娶回来干什么?把她刷上金漆当个牌位供起来?可只要娶回来,她就占了你的原配之位!后来你再娶谁那都是继室!”
“我送你的那鸟还活着么?”
“啊?哦!活着呢!是挺好看的!我都打算给它们搭个窝挖个池子养在我院子里了。”
“好好养,明年三月十三借我一只。”
林宥??
他目瞪口呆:“你莫不是打算让那鸟儿替你拜堂?”
“唔,当然,毕竟我还没死呢,若是弄只公鸡,又丑又不吉利。”
林宥拱手一脸敬佩:“感情您早有打算!”
“不过,倘若就算如此,方家姑娘也豁出去就嫁进来了呢?你还是要亏大了。”
说罢,林宥眯了眯眼,认真的道:“你给我句实话,圣上如何同你说的?”
“让我忍到到成亲那日,婚事便不作数了,这期间,方家任我处置,但不能退婚,不能死他本家人。”水溶坦诚。
“没有前因?”
“没有。”
“那你就这么应了?你若是闹个满城风雨,再来个宁死不屈,圣上也无可奈何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舍不得虾钓不到鱼。”
林宥蹙眉:“你还是觉得后面有大鱼?”
“恩。且大抵不是冲我来的,是…”
水溶指了指上空。
林宥眼神剧变!
“我并没瞒你什么线索,只是直觉,从甄家开始,蹊跷事一个接一个。”
水溶压低声音:“甄家银子至今下落不明,荣国公府藏的是火油,东平王府藏的是做箭羽的羽毛,镇国公府弄了一批小太监,如今又冒出了一个怎么看怎么蠢的自寻死路的方家…”
林宥亦低声道:“还有一事,甄家家主押回来时,曾差点被半路截杀。”
水溶点头:“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心中有数。
“我如今最想知道的是长公主,她凭什么呢?”水溶又道。
“我今儿去见圣上,他的态度很奇怪,像是明显不情愿,但又必须这样做,咱们这位圣上,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能动武他就不跟你废话的,如今,长公主竟然能让圣上下这么一道旨意,简直是逼着圣上低头,她,到底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