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问南安郡主,不过,她兴许是愿意的。”温善道,南安郡主和邺婴之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若她不愿意,女皇也不会花赐婚的心思。既然她很坦诚地接受了女皇的赐婚,必然是这样做的后果有她想得到的。
“可我不想让爹娘替我做主了。”邺婴之道。
从前许王总是训斥她不识礼数便找不到好人家,他也时常念叨着要将她嫁出去,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不过从前对这件事并没有那么上心,她也过的没心没肺的,如今忽然发现她其实根本就不愿意。
温善突然语塞,不管女子的地位如何提升,可总少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族子弟的婚事多由宗正寺负责主持,可人选却大多数由父母商定,儿女的意见也在其列,却掺杂了权力、利益而让他们也变得不能遵从自己的内心。
如果许王要把小郡主嫁给一个世家子弟,那依照小郡主的脾性,一定会被欺负的。想到这里,温善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小郡主。
被人搂在怀中的感觉很是陌生,可却又有那么点激动,方才的忧虑早就抛诸脑后,如今满脑子都是被温善抱着的紧张和悸动。因愤怒而发红的脸色渐渐地温和了,连红晕都是少女的粉红。
“你、你抱我做甚?”邺婴之开口,感觉心跳都快要从嗓子跳了出来。温善身上挂着香球,里面透着淡淡的香气,让她忍不住想嗅一嗅。
温善总不能说自己因为无法回答邺婴之的问题而只能给予她一些鼓励,她拍了拍邺婴之的肩胛,道:“你才十七岁,还不需要去考虑那些事情。”
“十七岁,我可不小了。”
温善忽而轻笑了一声,刚才那么一抱,她能感觉到,的确不小了。
邺婴之抬头看她,眼神满是疑惑:“你笑什么?”
温善不搭反问:“小郡主还想听故事吗?”
“不想,如果那些话本所说的都是这样的故事的话,我还不如跟你一同读书。”
“难得小郡主如此好学,那我们移步东堂?”
“……”小郡主犹豫地点了头,其实跟温善待在一块儿,无论做什么似乎都很满足。
从温善的书房里去,邺婴之才留心四周的环境,她过来那会儿直奔目的压根就没心思观察:偌大的庭院中种着两棵参天大树,其中一棵底下有一张石桌。除了中间留出了青石铺成的小径,周围便都是连根草也不长的赤地,跟花园的花草树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庭院也太荒凉了。”小郡主都想动手替她修饰一番了。
“这样挺好的不是?长那么多花草打理起来很麻烦,而且一到夏季便容易滋生蚊虫。我若要赏花,到花园去便可。”
似曾相识的记忆一闪而过,小郡主歪着脑袋看着温善仔细回忆,可不管她怎么想,都找不到任何具体的画面。
温善走到廊庑底下了,却发现小郡主没跟上来,于是转过身去,便看见她一个人呆站着。
“小郡主?”
邺婴之数了一下,发现这座院落**有五间房,但似乎只住着温善一人。她跟了上去,问道:“温善,这儿只住着你一人么?”
“嗯。”温善应了一声,指着北面的一间房,“那儿是我的卧房。”
“你一个人住这儿不害怕么?”
“我也并非一开始便独自住一个院子,在我进国子监之前我住在家母的院落中,后来才搬回这儿住的。”
温善这么说邺婴之就想起了赵铃提及的温善的经历,她十岁那年才回到洛阳,不过当时还是一个“傻子”,直到十二岁才入国子监的算学。
一个傻子,是如何好起来的呢?邺婴之向温善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突然,她的脑海中又闪出了一幅画面,她这回迅速地捕捉到了那片段,不知怎的就对温家的宅邸的来历有了一点了。她忽然觉得周围有些森然,快速地跟上温善的步伐,又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衣袖:“温善,你们这宅邸是不是死过人呀?”
温善停下脚步,转身注视着小郡主:“小郡主兴许不知,这儿曾经住着叛军的余党。余党被抄家灭族后,这座宅邸便被太上皇赐给温家了。”温善的嘴角勾了勾,“当时这儿还残留着许多血迹未曾清洗……”
小郡主干脆抓着温善的手了,她紧张的喉咙都干了,可不少熟悉的记忆却不断地涌入她的脑海中。
泰安二十九年,“兰武谋逆案”带来的动荡也渐渐地接近尾声,参与谋逆的文武大臣达百余人,而被牵连的官员则近千。当时在位的邺北更是借此机会清除了许多权势过大的大臣,所以“兰武谋逆案”持续了两年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