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天慢慢变暖了,春天再想想能不能做点别的营生。
心中拿定了主意,他也就不慌了。
早上虽然和知哥儿说着没事,可也才年轻的一个小哥儿,又是成亲这样的事,林木心里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慌呢?
不过是家里家外各种事都只有他自己扛着,习惯了罢了,家里三间青砖屋子,在上溪村也算是不错了,又带着小侄哥儿,自己不立起来,一大一小怎么能不被村里人欺负呢?
虽说大部分村里人乡亲都挺和善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有几个讨嫌的。
天色已经大亮了,太阳在头顶上挂着,散发着懒散的光。走了一个时辰到村子口,林木一边和村里乡亲们问好一边往家里走去。刚走到家门口,就遇到了这么一个讨嫌的人,还正好就住在他家旁边,左邻刘婶子。
从一开始哥哥去世天天跑到他家里来说他嫂子命苦,到后来嫂子走了又撺掇他把小乐哥儿给送人,后来又说要把他侄子说给林木,真是哪儿哪儿都有她。
林木看也不看她,直往家里走,谁知道在院子门口被她拦了下来。
“木哥儿啊,又卖酥饼回来啦,今儿个挣了可不少吧。”
“我就说让我妹子帮你做酥饼,你偏不要,乡里乡亲,不会要你给多少工钱的,你就放心吧!”刘婶一边笑着说一边斜着眼睛要看林木背篓里装了什么。
“不用了,刘婶”,林木好声好气地, “我自己忙的过来,烦您让让,我回家看看孩子。”
让你妹妹来帮我,你妹妹家在镇上开店卖饼子、面条这些吃食,自己店不开来帮我?是来帮我还是来学怎么做酥饼的啊?
“等等嘛木哥儿,婶子给你道喜了,马上要成亲了不是,婶子这儿有一桩巧宗儿找你说道呢。”刘婶笑眯眯地拉着林木。
林木皱了皱眉: “刘婶子,真是辛苦你大早上在院门口听我和村长说话了,要是冻着了得了风寒可别来找我要医药钱!”
刘婶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又努力挤出点儿笑来: “木哥儿你误会婶子了,婶子也是为了你着想啊。”
不对,林木想,平常挤兑这个刘婶早就气哼哼得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刘婶又殷切地拍拍林木说道: “木哥儿啊,咱们乡里乡亲的,婶子也是为了你成亲想法子,你说你带着个哥儿,好不容易官府分配小子了,转眼就要过上好日子,可是你一穷二白的,嫁妆怎么办呢?”
来了!这刘婶终于忍不住要说明来意了!
林木不动声色道: “哦?那刘婶有什么法子呢?”
刘婶看林木接话,忙道: “婶子呢,有个好法子,等你成亲了住到夫家去,你家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婶子家也便宜,婶子贴补你五两银子,你正好拿去置办嫁妆,漂漂亮亮地把亲事做成了怎么样?”
刘婶又拿乔道: “可不是婶子自夸,村里现在能一下子拿出五两银子的可不多,婶子现在看你可怜拉你一把,你以后可不能忘了这份情!”
林木狠狠地推开刘婶的手,直把她推得一趔趄,气得冷笑!
“刘婶你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关心我有没有嫁妆,原来是在打我家房子的主意!”
“五两银子?我爹爹花了三十多两盖的青砖房你五两就想要了,怎么不去抢呢?”
“就是盖个泥瓦房你问问五两能不能盖成!”
刘婶还在那边说着什么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林木冷着脸并不理睬。
眼看着刘婶说刚才被林木推得腰疼,又坐在地上哭闹不休,林木一撇头,准备推开门进院子。
“劳烦前面小哥等一下!”顾时青收拾完屋子,做了点杂粮饭吃完了,就到村里来逛逛,打听着一路走到林木家,正好听见刘婶和林木说话。
后面传来了声音,林木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快步走来。
走近了一看,是个从未见过的小子,瞧着应该比他年纪大,穿着一身深褐色棉袄棉裤,上面乱七八糟地印着些血迹(没办法这已经是顾时青翻出来最好的一套冬衣了),头发用根细竹筷盘起来。
身材高大,肤色健康,眉眼含笑,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林木打量顾时青的同时,顾时青也瞧了瞧林木,因为是个哥儿,不能细瞧。不过他刚才站在那儿听林木和刘婶说话,已经被林木不卑不亢的态度吸引,走近了又看他高挑的个子,宽肩窄腰,肤色并不像大多数哥儿那么白皙,脸上英气的眉毛,明亮的双眼,称不上是个大帅哥,却更有一丝飒爽的风味。
顾时青心怦怦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