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青也抽出刀来加入其中,林木试过,砍这又厚又重的大毛竹十分费力,他还是去做其他的吧。
林木将他们砍下来的大毛竹一根根堆到旁边放好,用刀挫了上面的毛刺,磨得光滑,再砍成一样长,升起火堆来,将毛竹的一端烤软,轻轻弯折成一致弯度用来做船头。又去驴车上拿了瓦罐来,用刷子给弯头刷上桐油,这活细致,林木也不嫌烦,专心致志地做着,还是顾时青把水囊递给他喝水才回过神来。
喝完水又接着干活,中午也是在山上吃的肉馅儿的大包子,正好放在火上烤烤,香气就飘出来了。
吃完了接着砍竹子,砍完了顾时青又和唐江一起用草绳将竹排扎紧,林木自去砍细竹,砍回了给底下的大毛竹戳个孔,竖着扎起来做靠背。
傍晚时分,三人一起下山,今日做了八个竹排交叠堆在驴车上,远远瞧着蔚为壮观。
有村里人看到,“怎么,顾小子,唐小子,你们上山忙活就是做这个?”
“嗯。”
那汉子瞪大了眼睛,不是,这两汉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上山瞎忙活一气就是为了做竹排?他还以为是去打野物呢!这又不能吃又不能用也换不了什么钱的,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摇摇头,那汉子扛着锄头家去了。
从山脚下到唐江家再到林木家,他们仨还有驴车上的竹排可是好好现了一回眼,不多时整个村里都知道了。
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部分人都少不了觉得这两个汉子吃饱了撑得!
也有羡慕他们的,人家有银子啊!不用下地可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哪像他们天天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啊!
知哥儿回村时也被村里人拦着问了,不过他机灵,笑嘻嘻回今日去县里了不知道这回事儿,也就被放过了。
他当然是知道的,还兴冲冲跑到林木家来,“木木!木木!今儿个可赚了不少,这样看来果真是前些日子下雨影响了生意呢!”
“那就好。”铺子赚钱,林木也挺高兴的。
没想到,这样的日子没超过半个月,淅淅沥沥的雨声又响起了,这一响,就响到了五月。
又是半个月连绵不绝的雨声。
这下子,再老练的汉子心里都有些打鼓了。
不是,四月下雨,五月也下雨,五月的雨还眼见着比四月大,老天爷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上溪村,就连三叔公他们都没遇上过这么奇怪的事,往年四五月加起来能有一半天落雨就不错了,地里浇水都是自己一桶一桶挑回来的,那时候骂老天爷,现在也骂,哎!
村里人议论纷纷。
老村长终于召集一家一个汉子到祠堂来了。
他本来想着村长的位子给吴老二,可是碰上地里的事,吴老二一个年轻汉子也摇头,少不得还是要他站出来大家伙儿商量个法子。
一张张焦虑的脸庞,顾时青也在其中,不过他的神色倒还舒缓。
“怎么说?”老村长站在祠堂正屋廊下磕着烟袋。
大家都不吭声。
顾时青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也不吱声。
看着落下来的雨滴,他蓦地想起家里一人好像只有两套蓑衣,这不行,看这雨的架势,两套怕是不够,回去得记着这茬,他心里默默地想。
“顾小子,你来说。”老村长点名了。
这小子一向鬼主意多,他倒要看看他有啥法子。
顾时青被点名,心里无奈,他哪里知道啊。
他对地里农事的了解能比得上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农人吗?他就不班门弄斧了。
“我们家地租给别人种的,我也不了解。”
“但是我觉得现在就这样了,以后也说不准,还能剩几成收成谁知道?”
“不如早早买些粮食囤着防止不够吃,还有备些雨具防止不够用。”
这话一说,可就炸开了锅了。
立时就有老汉子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
这顾小子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在说今年地的收成没指望了吗?
哪有他这样的,不盼着点好!净想着这些坏的!
“咱们是问有没有法子的,你倒好,直接说地里收成别想了是吧!”一个年轻汉子愤愤不平道。
“就是,还买粮,哪有农人去买粮的!这不是送上门给人家笑吗!”
好吧,顾时青扶额,他承认他说的是直白了些,可这真的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本来就在按照这一茬儿没收成来准备。
但是,看着村里人焦灼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还是抱有希望的,他说这个确实不中听。
“我知道我说的话是不中听,但我也没法子,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没收成了怎么办,大家不想听的就当耳旁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