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势头渐渐变得大了起来,撕棉扯絮般,将整个古镇都淹没在这片密集的纯白里,不少游客打起伞来,走到桥上拿起手机拍下在飞扬大雪里的古镇夜景。
摇橹船晃晃荡荡,划船的师傅戴上蓑帽,毫无违和感地融入到了这幅画卷中,别有一番风味。
江怀瑾终于忍不住,想要起身到船头去站一站,更多更近地去感受这场巧合又浪漫的雪。
桑筠虽然心动,却不太能遭得住外面的冷风,哪怕在船舱内,也得裹紧了身上的披肩,牢牢地将自己给围住才行,船正划着,她走到外头万一跌一跤,那江怀瑾就得去河里捞她了。
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江怀瑾撑着船蓬往外走,“你慢点。”
“放心。”江怀瑾很得意,“别小看你师兄我,不过是艘船而已,哪怕脚底下是冲浪板我也——哎!!”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江怀瑾得意忘形,忘记了除了湿滑的船板外,还有这场突如其来降下的大雪,雪落在船板上,融化成雪水,滑得他根本来不及站稳,整个人呲溜一下,从一边滑到另一边,眼看着就要栽进河里。
划船的师傅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桨去拽他,只是他也没能避开步上江怀瑾的后尘,要不是死死扒住了船蓬外的支撑架,估计也得栽下去。
好在师傅到底是拉住了江怀瑾,免去他一场落水之灾。
船身猛地朝另一边倾斜过去,几乎就要全部压上水面,桑筠只觉得眼前一黑,坐在对面的秦眠控制不住地朝她倒了过来,吓得她紧紧闭起了眼睛。
第19章
千钧一发之际,秦眠的手肘重重地撞在了船舱的隔板上,撑住了自己身体全部的力量,没有冒犯地压在桑筠的身上。
秦眠知道他们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一个没稳住,整条船都得翻在河里,这个天气,水里定是冰冷刺骨,旁的不提,大小姐肯定受不了,她那披肩浸了水,只会死死地把她往水里拽。
他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的桑筠对视了一眼,用力地抿住了嘴唇,整个人立即向后倒去,一条腿踩在了桑筠旁边的长凳上,稳住自己的同时用自身的力量将船身给带过去。
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办法还真的起了作用,原本躺在外面船板上的江怀瑾听着岸上游客的惊呼声,还以为自己今天免不了当一回落汤鸡,还得连累其他人。结果没想到,局面又有了转机。
最危险的也就是江怀瑾与师傅刚倒下时带过去的力道,秦眠救场把船身又拉了回去,再有几下摇晃也没关系了,慢慢就能平稳下来。
江怀瑾惊魂未定,躺在船板上一时缓不过神,还是师傅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才四肢发软地撑着船篷勉强站了起来,“……我去。吓死我了。”
桑筠没好气道,“我看你刚刚不是挺张狂的么,就差没自己去划船了。”
秦眠凉凉道,“他比划船的师傅要厉害,毕竟师傅在这滑了几十年的船,都没本事把船给弄翻。”
江怀瑾不顾形象地倒在了秦眠旁边的位置上,苦笑道,“刚刚是真的吓到我了,我没想到那船板那么滑。”
桑筠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没摔着哪儿吧?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那倒不至于。”江怀瑾活动了下肩膀,只觉得浑身都疼,使不上什么力气,“还好师傅刚刚拉了我一把。”
说罢,他又探出头去,跟前边儿的师傅开口道了声谢。
桑筠将目光收回,看向对面的秦眠。
她可没忘了刚刚对方撞在隔板上的那一下,动静在她耳边炸开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牙酸,更别说这条手臂的主人了。
撞到的地方还是手肘,估计秦眠现在的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桑筠轻声问他,“你怎么样?要不等下去医院看看?”
这还是秦眠头一回听见大小姐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他听惯了桑筠在开组内会议时与他据理力争的锐利,偶尔在江怀瑾办公室里碰见时,她面对她师兄的无赖与光明正大的指使,还有和自己斗嘴时的狡黠与揶揄。
在桑筠身上出现关心的情绪,还真是新奇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桑筠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这人又在贯彻他那套所谓的‘没有必要’的理念,装作若无其事,便往前坐了些,虚握住了秦眠的小臂,将他往自己面前拽,“我看一下。”
秦眠皱起眉,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收回,“没事。”
“别装酷。”桑筠翻他白眼,“还是说您这位高岭之花不像被我碰到啊?这不是隔着衣服呢,你怕什么。”
秦眠无语,“……我不是介意这个。”
桑筠板起脸威胁,“别矫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