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的世界,真假楚王的抉择,干将莫邪的真相……
处处都是对人性的考验,时刻都有双冰冷的眼睛在高处凝视着她。
秦步月当够了提线木偶,痛恨这种被凝视、被操纵的感受。
她要扯断丝线,跳出棋盘,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拉满的精神视野,像一把利刃般刺向了那铺天盖地的庞然巨物。
这瞬间,周围空了,明媚的阳光,安静的村庄,祥和与宁静褪去,留下的只有空茫。
无垠的空茫,寂冷的空茫。
没有颜色的虚空,自身的存在显得渺小虚无。
轰隆隆声中,那铺天盖地的六只骨翼悬在虚空中,它大得惊人,垂下的一缕黑色chu手,都比秦步月的腰身粗大,更可怕的是,这样的黑色chu手有无数条,它们散漫地刺破空茫,像一条条漆黑的管道,插进了不可知处。
没有眼睛,没有形体。
少年赤早就随着村庄一起消散,留下的只有眼前这庞大的本体。
在祂面前,秦步月显得如此渺小,她的反抗犹如蚍蜉撼树。
然而她无所畏惧,生死皆抛之脑后,只有不可动摇的坚定。
坚信着自我,坚守着自我。
如果世间有神,只会在她心中。
悠远的声音响在她灵魂中:“蔑神者,你只会看到恐怖。”
尖锐的刺痛袭来,秦步月感受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好像头皮被切开,暴露在空气中的头骨,被刮骨刀钝钝地刮擦着。
什么……
谁在说什么……
秦步月的思绪陷入到虚无的混乱中,一瞬间她听到了无数的声音,看到了数不尽的画面,时间像一副卷轴,平摊在空茫中,前后颠倒,左右颠倒,上下颠倒,诡异无序,混乱空洞。
她看到了千疮百孔的巨大时钟,那笼罩了一个大洲的庞然大物,垂下了千丝万缕的水蓝丝线,如一条条晶莹的光纤,托起了一个无根的“乐土”。
她看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齿轮,一个扭曲歪斜的巨大三菱锥……同样的庞大,同样的宏伟,同样在摇摇欲坠地托着“乐土”。
命运之钟、规则圣殿、无界之界……
三位庇护着乐土的神祇,在无声地溃烂着。
一条黑色的chu手挥过来,秦步月避无可避,只觉冰冷穿透五脏六腑,由内而外冻结了身体。
她连丝毫反抗的可能都没有,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着无尽的虚空落去。
一刹那的“视野”消失了,秦步月无法再展开精神视野,她不知道自己飘到了哪里,也不确定是否在“飘荡”。
难以形容的抽离感,让她无法集中精神,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无穷的“文字”袭来,无法承载的信息爆炸式涌入脑中,不可理解的事物占据了她的思绪,恍惚间她想到了一个词——迷失。
她迷失了吗?
终究被“杀”死了吗?
——直视我,你会死。
她死了吗。
忽地,一道玫红色光芒亮起,刺穿了茫茫虚空,化作一条条细密的丝线,裹住了她下坠的精神。
秦步月顾不上多想,手脚并用……或者该说是释放全部精神线缠了上去,总之是犹如抓到了浮木的溺水者,死死抱紧了。
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些许强烈的抵触。
顾不上许多了,不抓着这丝丝缕缕的细线,她会彻底迷失在这扭曲的虚空中。
低低的轻叹声响起,是直戳灵魂的荡人心魂。
秦步月散乱的思绪归位,脑中浮出了一个名字——魅惑。
像是被人轻轻一推,她回来了。
回到了归于原貌的三王冢。
对面是缩小了数十倍的六只骨翼,秦步月凭着本能,端起手边的“肉汤”,直接丢向了呆滞在原地的“莫邪”。
回应莫邪。
直视赤。
分食肉汤。
她打开了封印!
一阵天旋地转,那插入到大地中的黑色chu手被硬生生拔起,翻天覆地的巨响中,眼前的一切开始瓦解。
秦步月试图抓住桌椅,然而周围哪还有什么木屋,一切都崩裂了,但和之前的堕入虚无不同,不是那种精神上的迷失,而是具象的垮塌。
“反”面崩塌了。
真相浮出水面,与故事交汇了。
卫小五的声音传来:“林子!”
秦步月看到了车祖生、卫小五、荣冲和谷素素。
车祖生:“小心!”
他发动【劈风斩浪】,落到了秦步月背后,斩断了那黏稠的黑色chu手。
秦步月和他们汇合了,他们还在《干将莫邪》,但不再分处两面,而是同在三王冢,身处故事的尽头。
拦在第三墓室的是一个数米高的怪物。
已经难以分辨它的形态,它周身都是黏腻的黑色液体,裹挟着残肢骸骨,还有一个个从泥泞中鼓出来的头颅:少年赤、侠士敖、楚王、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