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奶奶知道我们音音高兴,奶奶知道了啊,别蹬啦,一会儿等奶奶把耳子摘回去,就给我们音音做饭饭啊,乖,咱不蹬了啊。”
正与残酷命运抗争得如火如荼的小锦鲤一下就僵住了,啊呀啊呀的声音像是远去的回音一样逐渐淡化,摇摆着抗议舞姿的小手小脚也停止了工作,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彻底蔫巴了下来。
好吧,她放弃了,人类婴儿和人类成人压根就不是同一个物种,做婴儿的,被误解才是最终的宿命。
就让她奶奶自己看着办吧,只要她高兴就好,反正她都无所谓的,真的,完全不用管她的死活,她真的可以自己想开的,她就是这么坚强!
内心戏十分丰富的小婴儿四十五度角忧郁的望向了天空,那里有她已经回不去的故乡和曾经的辉煌。
然后……然后她软哒哒的脖子就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一丢一丢的滑到了三十度的位置……
呵,三十度……
小婴儿就不要面子了吗?!小婴儿就不可以四十五度角装逼望天了吗!
太没有婴儿权了!还有没有人管了呀!
被现实打击了的的小锦鲤悲愤的把脑袋砸到了她奶奶的后背上,像只鸵鸟一样将脑袋掩埋了下去。
王素娥并不知道自家小孙女这段九曲十八弯的内心戏,见孩子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在她背上扭秧歌了,心里也松了口气,手托着孩子的屁股往上抬了抬,“我们要上坡了,音音抓住奶奶哟。”
“哦~”
小婴儿抬起脑袋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小手手却非常有主人翁意识的揪住了她奶奶的衣服,王素娥见状,便一手托着孩子的屁股,一手拎着篮子,弯着腰弓着背,一步一步爬上了后院旁的山坡。
山坡不高,和金鱼村其他人家户后面的山坡一样,基本属于各家自留地的范围。
只是王素娥家这个坡以前并不好,荒得很,都是些嶙峋的石头,面上浮着一层土,也种不了东西,只能任由杂草覆盖,是后来大旱过后,福音带来了那场暴雨,才引起了些许变化——每当下完一场暴雨,山上的石头上就会长出许多的地木耳。
当然地木耳出现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暴雨之后才会出现,等到太阳出来了,晒干了石头上的水汽,它又立马会缩回去,所以一般摘地木耳的最佳时间是在暴雨后的半个小时以内。
今天下雨后王素娥耽搁了些时间,并没有在雨停后立刻就过来,所幸这会儿水汽也还没全干,有些在石头阴影处的地木耳还俏生生的立着。
她走了不远,就收获了满满一篮子。
篮子装满后她也不贪心,背着福音就下了山。
回到家中时,时间刚刚好,太阳落了山,只留下最后一丝绯红的晖光照耀着群山。
借着这丝余晖,王素娥将捡回来的地木耳撒了一大半在簸箕里摊着,剩下的一小部分用小盆装着,和给福音特意准备的毛毛菜一起端到了水井边,打了一桶井水,就着井边就麻利的清洗起来。
期间,作为一枚什么忙也帮不上的小婴儿,福音一直安安静静的趴在她奶奶背上,只偶尔奶奶害怕她睡着逗她说话的时候,她才会哦哦的应和两声,用自己的方式来慰藉辛苦的奶奶。
等到最后一丝天光也散去,村里开始亮起一盏盏煤油灯时,在外劳作的人们才打着火把从山上下来,三五成群的扛着锄头挑着扁担往家里赶。
乔小男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天空上挂起了弯弯的玄月和细碎的星子,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灶房里点着一盏煤油灯。
灯光暖黄,映出灶房里一大一小紧挨在一起的身影。
看着她们,乔小男不自觉的牵起了嘴角,原本已经疲乏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扬着声音边喊就边进了屋,“妈,音音,我回来了,看看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福音原本正扁着嘴巴看她奶奶给她制作难吃的菜奶糊糊呢,听到她妈妈的声音,立马就扭过了脑袋,小嘴一咧,龇着嫩红的牙床就啊呜啊呜的冲着乔小男进来的方向喊了起来,边喊还边挥舞起了小手手,小模样欢快极了。
乔小男见状,三两步就跨进了灶房,手上的东西也没放,凑过去就在女儿脸上亲了两口,一边亲还一边拿自己的大脸去拱她,“幺儿,想妈妈没?啊,想不想妈妈?”
福音被妈妈逗得咯咯的笑,小手手软软的推着妈妈的大脸,小脑袋直往她奶奶的后背躲。
王素娥停下手上的活,侧着身笑眯眯的看着母女俩亲昵,等两人亲昵完她才开了口,“你们今天不是去宋家坡bing红苕【2】吗,你手上这鱼哪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