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蝶死于何人之手?”听到蔡东的哀求,白衣人只是微微侧过头,淡然问上一句。
“是小的!她也想杀我独自求活,所以我…呃、先下手为强,大人,您说好的!解药!求您!”
白衣人闻言,将桌上放着的瓷瓶扫落。
蔡东爬过去接过,手颤抖着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深褐色的药丸。他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但随即眼前一丝银光滑落。
瓷罐滚落到地上,蔡东大睁着眼,身子歪倒在一边,没有任何招架反应就被一剑封喉,直到沉重的尸身顺着石阶滚落下去,鲜血才从颈间的剑痕出喷洒而出。
白衣人始终紧闭双目,察觉到蔡东气息全无,才提起飞身跃出林中,往前头的山庄里去了。
丹琼山庄内,孔丹生正在抚琴。
他极少抚琴,并非是不会,而是抚琴于他毫无意义。细细算来,自那人死后他已有十年未碰过这物什了。都说琴音诉的是人心,孔丹生指下琴音却没有半分灵韵。
那琴也是名家旷世遗作,偏教他弹成了那副模样。
原本翩翩起舞的女子此刻美目一横,走过来夺下爱琴交给侍女,没好气地叫随便换把琴来,免得好东西被糟蹋了。
孔丹生也不恼,他抬眼看那面若桃花的娇媚妇人,笑骂道:“小妮子越发大胆了,竟从爷手里抢东西!”
他口中的小妮子生却是个年过三旬的妇人,正是这丹琼山庄前任庄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义侠薛丹的遗孀崔白琼。若是教江湖人知晓她也是孔丹生的情人,不知要生出多少波澜。
崔白琼晓得他未真动怒,故也打趣道:“道爷也忒过分了些,既有了新欢,还来糟蹋我这把旧琴,琴木有灵,便是松了弦不肯让道爷弹拨出声来呢!”
她一语双关,娇嗔却不做作,说话时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却往旁边瞥,被孔丹生拉住手一扯,女子旋了个身柔柔地坐在他腿上。
“妮子这是动了色心?爷还在呢,你这眼睛瞪得都快跳出来了。”
孔丹生将人搂在怀里,手指自崔白琼颊边轻轻拂过,风流而不下流,加之俊逸出尘的容貌,很难不教人凭空生出几分好感来。
他抬手一指旁边人,笑问道:“妮子说是爷好看,还是他俊俏?”
崔白琼掩唇轻笑道:“道爷可别在这儿酿醋,奴家最不喜酸的。”
谈笑间,她抬眼细细打量,那男人一身牙白儒衫,容貌虽称不上俊美无俦,却极是耐看。若是单论相貌,自是孔丹生更胜一筹。
“奴家自然是选道爷。这位郎君……奴家怕是降伏不来!”
“竟有你不敢碰的男人?亏我还以为你正缺这样的,特意给你送了来。”
“郎君人长得端正,奴家颇为动心。若换了同样面皮的旁人,不肖道爷说,我也不会放过。”崔白琼话锋一转,面上笑意淡了几分,却是直接将男人的身份点出,“但朱楼主……就恕奴家敬谢不敏了。”
第四十一章 “厚礼”
“哈哈哈!妮子变贼了,也不晓得是跟谁学的。”
“自然是跟孔道爷您啊。”
孔丹生搂着怀中女子朗大笑,而后看向一旁静坐如钟近两个时辰的男人,“听天下第一的美人这般说,朱楼主就没什么想说的?”
朱怀璧眼皮都微抬,淡淡反问了一句:“孔道长希望朱某说些什么?”
他二人说话时,崔白琼就一直在旁细细打量着,总觉面前这男人与传闻大相径庭。
江湖上说朱怀璧此人气量狭小、心思阴毒,却并无什么大本事,可她见到的朱怀璧却有一副傲骨在。不同于孔丹生那种俾睨众生的狂傲,朱怀璧更似遗世独立的缥缈仙人,哪怕偶尔睁眼看过来,那眼神也是冷得彻骨,看众人都仿佛是无关之物,崔白琼光是与男人对视便觉十分难受。
孔丹生抬眸,手中酒盅径直飞向欲走之人。
朱怀璧看都未看,抬手便接了酒盅,送到唇边却未饮下。
“朱楼主在暗恼之前,还是先想想该如何让孔某愿意陪你演下去。余瞎子欠你,爷可不欠!”孔丹生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话里满是威胁,“先前那些把戏,爷腻了…想必那些自诩清高的伪君子也腻了!你若拿不出些新鲜的,便把命留下,偿了爷在你身上浪费的这些时日。”
孔丹生向来说一不二,崔白琼知他此刻是真的厌了,本想着说些什么转圜,见孔丹生斜瞥了自己一眼,登时胆寒,未敢多说一个字。
朱怀璧面色如常,没有被对方唬住。他仰头将那盅酒一饮而尽,换到左手执杯,右手拇指在唇上轻刮过。
崔白琼还不懂男人此举意欲何为,便见他咬住拇指指甲,下一瞬手倏地一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