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徐绾嫣揪了揪袖口,为什么自己会想有人拦车……
他们是从江南视察回来,是微服私访归宫,真有人想篡位的话,怎么可能选在门口拦车?
“小满?”
她从漫天的思绪中抽身,才听见楚怀信喊她,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外面已然过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人都少了起来,远离了市场,外面也静了许多。
楚怀信疑惑地挑了挑眉,“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徐绾嫣舔了下嘴唇,楚怀信自然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才放心地回了京城,下一步自然有他的部署。
她突然想到了在苏州听见的那个消息,平王入了京城。
那可是差一步就能继承大统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么多年,一直被外放随意地扔在封地,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
他想当这个摄政王,那背后必然是要寻一个傀儡的,这傀儡还得是楚家的人。
可楚家如今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路边捡上朵残花,吹上一口气,剩的花瓣都比楚家的人多。
那么便是皇室意外多了个孩子了。
这么多年有孕又出过意外的,只那一位睿王妃,楚怀信的二婶婶,十多年前生了个男孩没保住,自己也撒手人寰。
谁家还没有点秘密了,徐绾嫣也不大了解这位睿王妃是个什么情况,然而若是平王选傀儡,自然是要找个人顶了这位楚怀信的弟弟的名头的。
赶上运气好,说不定这位弟弟还真活着呢。
平王这人脾气不大好,徐绾嫣带入他的平时,推测了一番,只觉得他大概能做出直接找个机会把楚怀信毒死,然后从天而降指着小傀儡说这是楚国皇室最后的血脉,我要拥他上位。
自己还能博得个好名声,何乐不为呢?
徐绾嫣问:“平王现在在哪呢?”
楚怀信似乎并不意外她能问出这句话,微往后靠了靠,“在他自己的宅院呢,城东,外面约摸能有三十多人看着他吧。”
“……”徐绾嫣默了默,小心翼翼地问,“那他还能跑出来吗?”
“大概是不能。”楚怀信忍俊不禁,“他走哪都有人跟着,平时和谁谈事,谈了些什么,我都知道,昨天晚上更是给他下了点迷药,恐怕得后日才能醒了。”
徐绾嫣略略放下心来,只希望那位傀儡是个沉得住气的,等平王醒了再和他商讨商讨,到时候和什么西疆漠北苏家一锅都端了。
楚怀信赞同地一点头,很明显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位傀儡是个什么人呢……
徐绾嫣咬着手指尖,她确确实实是想不出来了。
索性快到宫中了,马车的轮子在石板路上发出声响,震得徐绾嫣耳朵疼。
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望去。
柳树长得极高,柳枝随着风轻轻摆动,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马车,林靖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宋家的小将军一身甲胄跟在徐绾嫣这辆马车的后头,满脸严肃。
平日里他们都嘻嘻哈哈的来回跑着玩,今日回京了倒是有几分正经样子。
此时应当是到了守宫门的换班时间,宫门处只三三两两的几人,看起来松散异常。
楚怀信从马车的隔板处摸索摸索,掏出了一件金光闪闪的外袍。
徐绾嫣:“?”
那衣服明显是女子的大小,约摸是什么蚕丝做的,密得一点缝都没有,恐怕沾了水,水珠都会顺着滑下去。
楚怀信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把衣服递给她,示意她穿上。
“我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宫内的守卫已然撤了,此时宫中怕是整个京城最危险的地方。”
“一会儿入了宫,我跟着林靖他们下马回去,你坐着马车,你肯定不能和我呆在一起,我会让小宋跟着你,这衣服能保你刀枪不入,算是最后一道防线吧。”
徐绾嫣沉默良久。
“他们怎么可能今天,还是在宫里……”
她话还没说完,楚怀信就偏着头看她,“昨日翟庄放松了防控,晚上宫里陆陆续续进了不少人。”
徐绾嫣:“……”
这个头脑,抢什么皇位,恐怕连阿拉坦都比他们强一点。
“谁脑子这么灵光,想出这么一招来?”徐绾嫣抱着胳膊几乎快笑了出来。
然而下一瞬,笑容便凝在了脸上。
外面隐约传来弓箭破空的声音。
随后便是一阵杂乱,马儿们乱了起来,几乎快将马车带的翻过去,几位小将军火速把佩剑掏出来,准备应敌。
徐绾嫣于马车动荡中,咬牙切齿道:“真是灵光,没等入宫,在这就开始了……”
还不等用上楚怀信那什么刀枪不入的蚕丝衣,她就快要死在马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