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无事,离晚膳又还有一阵时间,徐绾嫣被楚怀信抱在怀里,寻了个合适的姿势,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喑哑着发沉,不知是谁先睡了过去。
窗外人们小声地忙碌,院子后面的小厨房升起炊烟。
这几日也就是这样度过去,府中的两位夫人或多或少地都邀请徐绾嫣一同游览,有时是在院中的花园,有时是在苏州城中有名的地界逛上一逛。
徐绾嫣心中也好奇得很,于是掂量着也应了约,有时还带上徐正思,美其名曰皇后娘娘的恩泽,徐正思却扬了扬眉毛,说是皇后娘娘的壮胆。
楚怀信这几日也很是有规律地忙碌,早晨天还没亮就醒了,中午不到午后就回来,若是赶上徐绾嫣睡着,他也就跟着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再起来用膳。
这样养下去,徐绾嫣气色好了不少,然而楚怀信眼下的乌青却愈来愈重,也不知是何原因,许是江南局势繁杂,让他忧心。
这日徐绾嫣正无趣地在院中闲逛,坐在了偏外院的地界,打着团扇坐在了一颗桃树的下头。
江南气候暖和,桃树早早就抽了枝儿,此时花骨朵挂在上头,似开未开的也别有一番滋味。
门外有人匆匆而过,一身长袍身上还束了甲,马尾扎的极高,往日圆润的脸都瘦了许多。
正是林靖。
也不知他急匆匆地做些什么,徐绾嫣也未动,只坐在那儿。
算算时间楚怀信也该回来了,许是他给林靖派了什么单独的活儿吧。
她没想惊动谁,免得惹了人行了大礼,彼此都约束着好不自在,没想林靖这个小武将对周围环境很是敏感,路过拱门的时候只瞥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那儿的徐绾嫣。
他大步走过来,隔着拱门行了礼。
徐绾嫣忙叫起,“这样急匆匆的,去做什么?”
林靖这几日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快没有,此时听见徐绾嫣问话,一时之间还有种偷摸歇一歇的感觉,于是脚下动作停下来,站在原地应话。
他扯起个笑来,露出半边虎牙,“应皇上吩咐,回来取个东西,说是明天有用呢。”
徐绾嫣疑惑:“明天有用,今天这样着急吗?我看日头,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你们也就该回来了,何苦来回跑?”
林靖怀中抱着那东西,方方正正的像是账本一类的东西,这样机密的物件抱着它跑来跑去倒是不安全,还不如用的时候直接拿过去,也省的丢了掉了,到时候好生犯愁。
谁想林靖眼睛大了两分,“哪有呢娘娘,我们每日都忙到将将亥时初,这本子正好我贴身放着,给苏大人瞧一瞧呢。”
“亥时初?”徐绾嫣眉心微蹙,“可是皇上……”
林靖了然于心,知道她是何意思,于是按部就班地回答,“皇上许是有他忙碌的事吧,这几日走的格外早,但该吩咐我们的事我们都照着办了,等着第二日皇上来查呢。”
徐绾嫣睫毛微颤,瞧见林靖跑出了满头的汗,挥挥扇子,示意他自去忙碌。
等到院中没人,徐绾嫣才抬头,同十五商量着:“他们每日都忙到亥时,可楚怀信正中午就回来了,对吧?”
“是啊,皇上每日都是午膳过后回来的,有时正赶上娘娘午睡呢……”十五手中也握着扇子,为她轻轻扇去周围的小飞虫。
徐绾嫣琢磨事情的时候总喜欢咬着嘴唇,此时也不例外,咬着下嘴唇,她思索良久,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楚怀信登基不过一年有余,在先帝手里将满目疮痍的国家接过来,朝堂中几乎是一团乱麻,最近他才扶持了自己的人,算是整顿有些起色。
帝王家向来多疑,楚怀信又是那样细心钻研的人,朝中有些亲近的官员说皇上亲和的一个原因就是楚怀信喜欢把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要亲自去盯上一盯的。
若说他是犯懒,想将权力下放,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可是他回来之后都做什么了呢?
和自己一同补觉、陪自己游乐用膳、有时晚上还出门逛上一圈……
还真像是微服私访来了。
徐绾嫣:“你有没有觉得,楚怀信最近太过粘人了?”
十五听见她这么问,一时还不知是什么意思,犹豫片刻,问道:“可是皇上以前也对娘娘这么好吧?”
徐绾嫣摆了两下手,“不太一样,从前他是怎样都过来陪我,可他要么是事情都处理完了才来冠荆阁,要么干脆直接带着奏折来冠荆阁批,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当甩手掌柜的时候啊。”
十五也跟着她思索,半晌点了点头,“确实是,皇上最近很是放松,祝参每天也见不着人,仿佛只有皇上一个人没在忙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