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绣一百件都行。”她啼笑皆非。
“真想早日看见你穿嫁衣的模样,”萧千棠抚摸着刺绣感叹道,“五月十七日,怎么还有这么久。”
闺中密友盼着她早日成亲,父母却盼着那一日晚些到来。
转眼到了出嫁前夕,姜如愿盯着丫鬟为嫁衣熏香,玉珠提醒道:“夫人来了。”
她诧异抬首,笑盈盈唤了一声娘亲。
“你们都下去吧,”许姝看向丫鬟们,“玉珠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房中很快只剩了她们母女俩,姜如愿有些担忧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和我的女儿好好说几句话,”许姝眉眼柔和地望着她,“我和你爹爹这一个月以来忙得厉害,忘了关心你的起居。”
姜如愿闻言松了口气,笑道:“我很好呀,娘亲别担心。”
十五岁的小姑娘,脸嫩得像豆腐,像是能掐出水来,一笑更是倾城,无端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许姝掩去心底的伤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
“这是什么?”姜如愿好奇地凑上前。
“自古以来,女子出嫁前一晚都是要看的,”许姝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将册子递给她,“你先看看,若是有不懂的便问我。”
姜如愿随意翻开第一页,定定地看了一息,立刻将册子扔地上了。
她的脸臊得不行,娘亲怎么给她看这种东西!
许姝原本还觉得尴尬,但见她反应这么大,不由得觉得好笑,捡起来拍了拍灰,也没勉强,道:“先放在这儿,等我走了你再看。”
姜如愿立刻拒绝,她才不会看呢!
许姝没说什么,谁都有好奇心,从前她出嫁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但晚上窝在被窝里点着蜡烛琢磨了很久。
但她没有点破,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咱们叙叙旧。”
姜如愿松了口气,等着娘亲开口。
但她迟迟没有出声,姜如愿抬头一瞧,便见她满脸是泪,顿时慌了,干巴巴地开口:“娘亲,你别哭……”
即将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姜如愿一直都很高兴,每晚入睡的时候都是憧憬的,期待着明日,因为那意味着离婚期又近了一日。
娘亲一直是祝福她的,可是今日忽然哭了起来,她顿时不知所措。
“愿愿,娘亲舍不得你,”许姝哽咽着抱住她,“嫁给阿景真的很好很好,可是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疼。”
姜如愿泪水决堤,她拍拍娘亲的背,笑道:“娘亲放心,离得这么近,以后我每天都会回来的。”
许姝被她逗笑:“傻孩子,哪能每日都回来?”
“就是可以,”姜如愿哼了一声,“若是景哥哥不愿意,那他自己过好了。”
“还没成亲就说胡话,”许姝捏了捏她的脸,慈爱道,“你和阿景好好的就行了,咱们家也没什么大事,不必常常回来。”
“娘亲不要我了不成?”姜如愿故作委屈,“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也这样想?”
许姝立刻便要反驳,但见她眸中狡黠,反其道而行之:“是,我也这样想,明日这水便泼出去了,我乐得轻松。”
两人笑成一团,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
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许姝看了眼天色,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早些睡,明日还得早起呢。”
姜如愿点点头,将娘亲送出院子。
五月夜风温柔,她没有立刻回房,静静遥望着天际,今日月圆,月色如水,撒下一地清辉,她沐浴着月光与晚风,心中激荡。
明日啊……
回到房中,她先沐浴一番,不知怎的,脑海中频频出现娘亲带来的那本小册子,反正没有人,要不就悄悄看一眼吧?
姜如愿做贼似的揣着册子躺到床榻上,想了想,又拉上了床幔,这才觉得安全。
翻书的手微颤,她咽了咽口水,这才捏起几页书角,一只眼睛紧闭着,一只眼睛睁开,自欺欺人地打量着书中内容。
方才她一眼便看见不堪入目的画面,现在细细一瞧,这才发觉是有文字的,这一页写着“观音坐莲”,她默默地观摩了一会儿,简直不敢再直视“观音”这两个字了。
再翻一页,名为倒挂金钩,她愈发脸红心跳,这都是谁取的名字!
姜如愿不敢再看了,将小册子扔到角落,闭上眼睛睡觉,明日要早起,她不能晚睡。
可满脑子都是那两页图画,她翻来覆去,开始想盛景,想明日的成亲,终于睡着了。
只是她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香.艳的梦,被娘亲推醒的时候,她有些茫然地打量四周,什么时候来了满屋子的人?
全福人长得喜气洋洋的,见她面色酡红,善意调侃道:“新娘子都不必上妆了,老婆子我省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