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会动的,价格自然也就高一些,萧千棠眼都不眨一下付了银子,又问:“你不再多买几个?”
姜如愿:“……棠姐姐,我就两只手。”
也是,萧千棠便给自己选了一个雍容华贵的牡丹灯,还没买尽兴,看眼后面的呆瓜,她摸着下巴瞅了半晌,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纸糊灯笼,四角尖尖的宫灯样式,但是远远没有宫灯好看,而且做工粗糙。
见她拿起那盏灯端详,摊贩忙道:“贵人,这是我家五岁小儿随意糊的,您再看看别的?”
萧千棠一听,马上说就要这个,摊贩闻言搓了搓手,道:“那就送您了,不要钱。”
她笑意盈盈:“多谢。”
转身看向侍卫,她又换了另一幅面孔,神色倨傲道:“这个给你,回头等我皇祖母问起来,你就说我送你礼物了,省得她念叨。”
侍卫默默接过来。
萧千棠扬眉:“你真是块木头,郡主有赏,你不道谢?”
他动了动唇,终于开口:“多谢郡主恩赏。”
声线清冽如山涧泉水,闻之令人忘俗,这么好听的声音,该多开口的,姜如愿默默评价一句。
萧千棠满意了,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你与我多说了一句话,一会儿回去记得扎马步半个时辰。”
姜如愿讶然,这就是惩罚?对习武之人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
“没办法,”萧千棠叹了口气,“他扎马步我还能解释是因为他自己想练练,若是罚别的,皇祖母会念叨我的。”
原来如此,姜如愿默默点头,不过……
她打量几眼身量娇小的萧千棠与高大魁梧的侍卫,眼中泄出笑意,话痨娇蛮郡主与沉默护主侍卫,还是挺配的嘛。
转念她又想起盛景,心中一叹,她还是很想他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巡街,冷不冷、饿不饿……
在灯会上逛了一圈,三人前去永安楼用晚膳。
说是三人,侍卫自然是没有资格入席的,等两人点完菜,他拿去交给小二,又默默地回来,站在萧千棠身边。
偏巧他站的位置挡住了烛火,萧千棠觉得视线昏暗,不耐烦道:“你站远点。”
侍卫瞥她一眼,默默移开。
这次他的影子又投到了萧千棠身上,大大的黑影笼罩着她,她更为火大:“你去门口!”
侍卫抬脚便往门外走去,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外把守。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了吧?”她拍着胸口顺气,“除了武艺高强,他在察言观色方面简直像块木头,怎么提醒都不开窍,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御前侍卫长的,不会是贿赂了哪个得脸的公公吧?”
姜如愿却觉得有趣:“我觉得你们俩斗嘴还挺好玩的。”
不过自始至终,侍卫只说过一句话,她严谨地改正:“你自己斗嘴还挺好玩的。”
萧千棠有气无力地问:“你旁观当然觉得好玩,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那还是算了,她有景哥哥就够了,姜如愿默默喝了口热茶,看向窗外。
饭菜很快便端了上来,她吃得极快,萧千棠纳闷地问:“你赶着去投胎吗?”
说完她便觉得不妥,这种日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忙道:“这段时日我和那个呆瓜斗嘴,顺口就说出来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姜如愿笑道:“没关系,棠姐姐若是和我道歉便是见外了。”
她解释:“我就是想早点吃完,看看景哥哥会不会经过这里,能看他一眼就行。”
“唉,坠入爱河的人啊。”萧千棠耸耸肩,继续吃了。
坐在这里看不太方便,姜如愿便去了另一个窗台。
不过她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长安有这么多条街,朱雀大街虽繁华,但她方才便看见了一队人马经过,并没有盛景,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巡到此处。
于是时而漫不经心地盯着街上的行人,时而玩一会儿手里的灯笼,时而与萧千棠说几句话,倒也不觉得无聊。
就这样看了一刻钟,她忽然瞪大眼睛。
从街对面走来一行身披银甲的男人,为首的人挺拔如竹,神色严肃地左右巡视,有摊贩搭话、递东西,他又变得温和,随意询问几句,什么都没收,又继续向前。
姜如愿看得目不转睛,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办差的模样呢。
等他走到永安楼,即将路过她的时候,她心中波澜起伏,忍不住扬声喊道:“景哥哥!”
盛景诧异抬首,万千灯笼都为他燃起,他眉眼璀璨,与凯旋那日一模一样。
只是抬头的不只是他,还有其余的士兵,甚至还有好奇的行人与摊贩,齐刷刷的对姜如愿行注目礼。
姜如愿第一次这么冲动大胆,忙缩了缩脑袋,不敢再看一眼,只听到了一阵善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