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道的出口处,士兵听见从前方传来的嘶喊声,纷纷惊恐地后撤,然而他们刚刚钻出通道,却又被另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墙挡住了去路。
队尾士兵瞪大了眼,在他惊恐的视线中,眼前的敌人手持弓箭,箭矢上燃烧着着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瞳仁里,对方的动作彷佛被慢放了一般,指尖一松,箭矢离弦而出。
箭矢射中心脏传来剧痛,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双膝跪地,火焰瞬间灼烧了他的盔甲,不过数息功夫,他便如同一个燃烧的稻草人,直挺挺向前倒去。
试图逃跑的士兵踩着他的尸体跑出来,很快又被箭矢射中。
通道两侧,无数士兵燃着火焰倒在地上。
前后夹击之下,带着火球的箭矢密集地射入排水通道中,漆黑的管道里传来惨叫声。
夹在队伍中间的士兵无路可去,只能目露惊恐地看着前后左右不断有同伴倒下,像是下一刻,死亡的阴影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被射中的士兵成了火焰的燃料,火焰越烧越旺,渐渐地,整个通道被火焰照得透亮,如白昼一般。里头的士兵如同灶台下的薪柴,被活活焚烧却无力反抗。
金水桥下,数条排水通道成了火焰的地狱,忽明忽暗地照亮了周遭一片漆黑的夜色。
通道之外,一名将官冷眼看着通道内愈演愈烈的火光,又垂眼一瞥倒在脚下的一名百夫长,伸手在尸体上摸索了一下,找出一只响箭,他递给身侧一名士兵道:“给他们传信吧。”
数息之后,一道烟花在永宁城城郊上空炸开。
遥遥的藩邸宅院内,萧沐抱着手炉坐在廊下,脚边还燃着一个炭火炉子,他仰头望天,星空中,一道烟花悄无声息地炸开,很快又熄灭了。
他淡淡地自言自语:“成了。”
茗瑞没听懂这话,挠了挠后脑勺,“世子爷,什么成了?”
萧沐看着烟花消失的方向道:“阿离的计策成了。”他说时,指尖不自觉地捏起腕子上的红豆揉捻了一下
假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辰国主力以为他们潜入成功,即刻便会兵临永宁城下,为了攻破坚如磐石的永宁城,必须里应外合,敌人才敢孤注一掷将四十万大军作为赌注压上来。
待到殷离断了辰国的粮道,这四十万主力便会被他们镇北军一口一口全部吃掉,若顺利的话,此后数十年内,辰国怕是都无力再组织这样规模的兵力。
茗瑞不懂这些,只纳闷地望着天边的火光,“我说怎么劝世子爷都不睡,还一直盯着夜空看,原来是在等着这道烟花吗?”
萧沐“嗯”了一声,点点头后站起身来。
茗瑞连忙上前扶他,“既然已经看到了,世子爷还是快歇吧。”
萧沐垂眸,“不急。”反正也睡不好。
他最近因为总是时不时想起殷离,心绪不平,入定总是被打断,根本持续不了一夜。
萧沐都有些诧异了,殷离居然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您看您,熬了半个多月,眼圈都重了。”茗瑞目露心疼,“我还找军医开了安眠方子,怎么都不管用呢?”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将萧沐扶回床榻上,他先摸了摸被窝,确定里头是热的,才替萧沐褪了靴子放倒,“世子爷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别让老王爷跟殿下担心。”
茗瑞继续碎碎念:“您说几个月后,殿下回来看见您这幅憔悴的模样,他倒是不会怪罪您,我们这些下人可就惨了,少不了挨顿骂,甚至挨顿板子也是有可能的。”
“您可怜可怜茗瑞,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行么?”
萧沐看着茗瑞,点了点头,“知道了。”
待茗瑞退出去掩上房门,萧沐盯着帐顶,试图入睡无果后冥思苦想了一会,有什么法子可以好好睡一觉呢?
要是不用管这幅身体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灵感一闪。
有法子!
太久不用术法,他怎么把离魂术给忘了?
将魂魄剥离出来,只留一缕维持生命体征,这样一来意识可以不用入睡,身体也可以得到休息。
虽然有些冒险,但只要控制在三个时辰之内回魂便可。
这么想着,他立刻闭上眼,以道胎驱动魂魄离体,须臾后,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裹挟着他,渐渐飘向半空中。
再次睁眼时,他已经在高空中俯瞰整个藩邸院落了。
萧沐会心一笑,魂魄起心动念便是一跃千里,一个念头闪过后,他的魂魄在藩邸上空消失了。
*
萧沐不知自己到了何处,只是望见远处有道冲天火光。
从高空俯瞰,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黑夜。
萧沐以游魂的姿态飘过去,见下方有大量方形建筑物正被大火焚烧着,仔细一看,似乎是重兵把手的辎重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