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哥哥和外头那些蛮子,都定要皇上的命……”云景低着头,软糯的嗓音颤抖又沙哑,“就只有杀光他们一条路了……”
回眸恶狠狠瞥了一眼沐凌轩,沈云棠抬手将云景推到他怀里,“想活命,就老老实实躲到那堆柴草后头,谁都别出声!”
见沈云棠掀了门帘出去,沐凌轩抱了云景在怀躲进柴草堆后,沈云棠与士兵的交谈隐约入耳。察觉到云景浑身都在抖,沐凌轩握住他还握着剑的手,细细摩挲着安抚。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听得帘幕被掀开,沐凌轩窥探一二,见只有沈云棠一人进门,闪身从柴草中出来,“为何要救我?”
“刚才说了,留了你的狗命到现在,老子不介意再多留两天。”沈云棠余怒未消,只一冷笑。
“哥……对不起……哎哟!”
想到方才自己认定沈云棠要出卖沐凌轩,竟动了和他反目杀人的心思,云景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垂下脑袋曳着沈云棠的衣袖,下一秒自己的耳朵就差点被连根拔起。
“臭小子,今晚乱跑的账还没跟你算!这儿晚上有狼有熊有蛇,把你吃了骨头都不剩!果然有了狗男人,就忘了是你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当初娘生你难产去世,老子就该把你一起钉进棺材,还比现在少裹两块布!”
沈云棠絮絮叨叨,浑身长嘴的本性毕露,咬牙切齿拎着云景的耳朵就要出门,走到门口才对沐凌轩冷冰冰道,“还想留着狗命,就自己滚回牛棚躺好!”
许是累过了头,这一夜云景睡得死沉。醒来之时,一股奇异的幽香扑鼻而来。垂眸一瞧,十几名面纱遮面的侍童侍女跪在榻下,手里高高举着金盘,盛了各色丝绸云纱衣衫,和翡翠玛瑙的饰物。两名侍童将他扶起身来,不由分说就将内衫、袍靴等一件件往身上套。
沙漠白昼炎热,云景顷刻被层层叠叠套上了八件衣裳,气喘吁吁,差点窒息,“哥……你们这是要干啥啊!”
“今日与戎然结盟的莎白使臣也来了,莫玉大王要大宴群臣。”沈云棠端坐在一旁的虎皮凳上,悠哉地摇着扇子,“正好带你去,相门户。”
小叮咚提示:就是“相亲”。
云景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这……”
他低头看看肚子,脸红地难以启齿。这里还有一个,难道买一赠一吗?
“西域人啊,不在乎这个。”沈云棠一笑,“只有这种大场面,你才能带上狗皇帝一起去。”
听到能和沐凌轩见面,云景这才住了嘴。
他突然计上心来,呼叫小叮咚:“快想个辙,在此次宴会的酒里下药……我要想办法和皇上离开这儿,把哥哥也带走!”
小叮咚:“……本事不大,野心不小。行吧,就当昨晚礼包附赠服务了。您就瞧好了,待会儿有惊喜。”
沈云棠一直穿着中原汉族的蔽膝长衫,这回却给云景做了戎然人的打扮。走近宴会大帐,众人只见绛红嵌金的袍服、发分两股卷着金翅鸟的发饰下,却是一张绯红的娇俏脸蛋。在场的戎然莎白贵族,都看直了眼,几乎要在云景的脸上烧出个洞来。已是有人窃窃私语,“中原物产丰饶,水土养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小郎君都养得这么水润白皙!”
见云景局促低头随了沈云棠坐下,对面一名健硕男子忍不住执了金杯起身,用了尚不娴熟的汉话道,“沈小公子,可否饮我一杯?”
瞥一眼一旁的沐凌轩攥紧的拳头,沈云棠对云景一笑,“这位是右贤王世子,戎然第一力士达勒。你若喜欢,和人家客套几句?”
见到这般五大三粗的男人,云景总能莫名联想到沐凌轩就是力气颇大,每回在榻上把人折腾地死去活来。他抬眸一瞥,见这达勒年纪不大,却满脸络腮胡,盯着自己眯眯一笑,顿时浑身都颤了下。
“我这宝贝弟弟能文能武,就是身子有癖不能饮酒,世子莫要见怪。”想到云景怀了身孕,沈云棠起身接了酒杯饮下,又扯了下云景的衣袖,“小景儿就敬世子一杯,只当是回礼?”
一直端坐在殿上的莫玉,目光炯炯,一会看看云景,又不经意扫一眼执了酒壶立在他身边的沐凌轩,开口浅笑道,“小景儿是国师亲弟,如何能给达勒敬酒?可别折了这混小子的寿。”
沈云棠一笑,对身旁的沐凌轩一咳,沉下脸道,“还不快替你主子斟酒?”
心知沈云棠恨毒了自己,沐凌轩想过他毒打自己一顿,皮鞭锁链烙铁各种刑具都上,却没想到沈云棠习惯了战场厮杀,软刀子杀人竟比文臣玩得还溜。见云景一入这帐篷,仿佛掉入狼窝的羔羊,又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玉体横陈于众人前,沐凌轩低着头,手指微微发颤,握紧酒壶的指尖都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