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醒来,他又要面対内忧外患的公司。
只要稍微停下工作, 一闭上眼睛,过往种种就在他脑中翻滚,让他寝食难安。
他不敢想自己如果真失去孟饮冰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不停、不停地工作。哪怕是用餐时间和晚上下班后的休息时间,他也多是在谈判和应酬中度过。
他就像失去了味觉一样,挂着得体的微笑,一杯酒一杯酒敬过去,寻找能够协助苏氏渡过难关的机会。
或许等到公司稳定,解决了某些问题,他就能再次见到孟饮冰。
苏兆夜忽然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周旋在家族、公司和潜在合作伙伴之间,作息和三餐愈发不规律,他忙于工资,也没有往心里去。
乔庆注意到了,犹豫着提醒过两次,苏兆夜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当晚奔赴下个饭局,带在身边的秘书直接换了个人。
席间有位集团公司的老总很欣赏他最近敢打敢拼的表现,有意介绍女儿给他认识,苏兆夜心里不耐,神色依旧从容而谦虚,笑着婉拒了対方的好意。
“承蒙厚爱。”他给対方斟了一杯七分满的酒,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抬手敬酒,“我现在暂时没有解决个人问题的想法,还是打算以事业为主。”
老总见他言辞诚恳,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强求。
苏兆夜恭维几句,和対方碰了碰酒杯,仰头将白酒一饮而尽,连干三杯以示歉意。
老总满意地挺着啤酒肚走远,临走前还拍拍苏兆夜的肩膀,说自己有个做实业的老朋友可以给他引荐,专门约定了下一场饭局的时间。
老总说的这个人苏兆夜认识,他经营的公司不比周家差,一旦搭上线,苏氏必将迎来转机。
苏兆夜感谢过対方,等対方走进人群,面上挂着的笑容才渐渐淡去。
他背过身,痛苦地捂住胃部,哑着嗓子叫来秘书:“去给我倒杯热水。悄悄的,不要让人看到。”
小秘书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苏总你没事吧?!你是哪里难受,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
“噤声!”苏兆夜轻声喝止,“喊那么大声,你是生怕别人听不到?”
小秘书白着脸,恐慌地摇摇头,一手捂着嘴,不敢说话了。
苏兆夜语气缓和了一些:“我没事,可能是刚才的酒水太凉了。你去倒点热水给我。”
小秘书用力点头,悄悄倒了杯热白开过来,苏兆夜喝下去之后没多久,疼痛就开始减缓,最后只剩一点点感觉。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再次挂上笑容,走进人群和不同的人周旋。
苏兆夜以为挺过那一阵不适就没事了,然而自那次饭局起,他不舒服的时候越来越频繁。
平时他中午在公司吃个工作餐,都会出现没吃饱胃疼或吃饱了胃很胀的情况。偏偏最近他的堂兄弟们很喜欢中午跑来闹事,一个个工作干不出什么,架子大得倒不行,气得他撂了几次狠话,下狠手削减了不少族人的分红才镇住他们。
族人们安静下来,来自长辈的压力却越来越重。
爷爷逼着他尽快联姻,叔伯指责他经营不善,还狠心地対族人的生活费动手,更给了他爷爷发挥的借口。
苏兆夜不肯妥协,対自己压榨得更狠,一天到晚几乎没有一丁点私人时间。
偶尔在酒会上碰见游刃有余的顾云霆,他厌恶憎恨之余,也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顾云霆现在和孟饮冰混在一起,顾家的人就没有一点意见?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可能赞同门不当户不対的婚姻,难道顾云霆也只是想玩玩?
那顾云霆対得起孟饮冰吗?!
苏兆夜心烦意乱,让乔庆去给他仔细查查顾云霆,他倒要看看,这个人人称赞的顾家当家人能不能抗住来自家族内部的冷箭。
出乎苏兆夜预料的是,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顾家上上下下,连一个敢和他一起针対顾云霆的人都没有。逼急了,有些混不吝甚至不在乎脸面,一大把年纪跑到派出所门前哭着打滚,祈求警察拘留他们,只为了避开他的鼓动。
苏兆夜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顾家所有人打心眼里対顾云霆畏惧得很。
苏兆夜一边恨不得顾云霆出门就被撞死,一边心脏狂跳,满脑子都是即将破土而出的念头。
思考到深处,他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
他一手按着太阳穴突突乱跳的青筋,一手死死捂着因愤怒而疼痛恶心的胃部,喘着粗气,靠在办公桌边冷汗直流。
乔庆急忙端着热水冲进办公室,倒出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协助苏兆夜服下。
十几分钟后药物起了效,苏兆夜缓过来一点,浑身没有多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