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又道:“只是这七日内,每日不可离开泉水超过半个时辰,否则将前功尽弃。这已是我堂中最快的疗愈手段了,这几天,恐怕是要辛苦你了。”
“无妨。”谢长亭道,便要起身要向对方道谢,“多谢……”
谢诛寰眉眼一横,一把将他按住:“你坐着,不许动!”
谢长亭只好坐下。两人又相顾无言了一阵。
“对了,”最后谢诛寰道,“等伤治好了……你日后,作何打算?”
谢长亭抿了抿唇。
对方只探到了他破碎的灵脉,不知他还有再引气入体、重结金丹的可能性,便是当他日后只能做凡人了。
谢诛寰见他未言语,以为是说到了他的伤心处,便宽慰他道:“若是……若是你日后没有其他地方想去,便留在此处,舅舅定会护你周全。”
他自然是一片好心。谢长亭不知如何解释,也只能点了点头。
倒是时轶在一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一个时辰后,挽书来禀告谢诛寰,道药材已经备好,灵泉可随时开启。
谢诛寰点头,向谢长亭温声道:“你同我来。”
目光又挪到时轶身上,语气瞬间急转直下:“你就不用去了。”
时轶:“……”
他刚要开口,外堂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谢诛寰原本不想理会,可这闹声越来越大,颇有要掀翻屋顶之势。他只得向挽书道:“去看看,又是谁打起来了。”
挽书急匆匆地去了。不一会便回来了,神色有些难看。
“师父……”她附在谢诛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谢诛寰眉心一皱。
“你先去吧。”他向谢长亭道,唤来一个药童,“带……这位,去灵泉。”
又看向时轶,嘴皮子磨蹭了一会,不情不愿地加上一句:“你也去。看着点人。”
“是,舅舅。”时轶从善如流道。
舅、舅舅?
挽书立刻竖起了耳朵,偷偷瞥了这两位新来的客人一眼。
谢诛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时轶反将一军,笑了笑,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感觉手上被人轻轻拽了一把。
“……喔。”他又停住脚步,向谢诛寰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诛寰停顿了一下。
“无事。”他说,转过身去,“几个病人打起来了,我去看一眼。”
等那两人走后,谢诛寰才转向挽书,道:“你是说,对方自称是上善门的人?”
“千真万确!”挽书拧着眉,小声急道,“有六七人,为首的是位白衣公子。这几人像是要硬闯进来,小贵他们已经快要拦不住了!”
谢诛寰立刻急匆匆离去。他三步并做两步,拨开挤在大堂里看热闹的一众凡人,大刀阔斧地立在了长生堂门口,双脚朝地上一杵。
闹哄哄的门口登时静了下来。
堂中的帮手小贵听到动静,回头,见是谢诛寰来了,立刻眼泪汪汪地诉苦道:“堂主!我方才同他们说,我们长生堂修士不得入内,可怎么也说不听,他们非要朝里面闯!我、我一介凡人,根本拦不住他们……”
门口那一众白衣修士闻言,立刻朝谢诛寰看来,似乎不信眼前这个作屠夫打扮的人竟是这医馆的主人。
谢诛寰虽然出道避世已久,但上善门好歹是仙门首家,他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服饰,于是道:“我道是谁在我长生堂门口闹事,本以为是行乞的,谁料竟是上善门来的仙长。”
果然,一旁围观的凡人立刻议论纷纷:
“这仙君,怎么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欺负人呐!”
“这,好大的官威!”
“我早听说那上善门……”
那一众白衣弟子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你们……!”
“谁闹事了?”
“休要血口喷人……”
“静一静。”
众弟子中忽然有人开口道。
只见那六七人分站来去,从其中走出一白衣修士来。他眉目温润,语气如沐春风,手却按在佩剑上,向谢诛寰行了一礼:“晚辈赵识君,见过先生。”
谢诛寰一愣。
赵识君……
见微真人长子,座下首徒……
那不就是,他家怀嘉的师兄么?!
他极力压制住嘴角的抽搐——这下可好,那八卦中的三位主角都有脸了。
可是……
谢诛寰目光在对方脸上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种“看肉猪”一般的神情让赵识君背后直发毛。
这也不对啊?
谢诛寰纳了闷了,眼前此人相貌平平,不及他家怀嘉一根手指,怀嘉是瞎了眼么,怎会看上这等人?遥想当年,若华公主与姝予公主还为了争谁在儿戏中扮他夫人吵过一架……
赵识君见对方不语,又道:“在下并非有意要打扰先生,只是方才有人告知在下,说曾见那时轶进了您长生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