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古怪的震动,以地宫为中心,地面向两边裂开来,露出一道三尺有余的巨大裂缝。
离得近的散修纷纷惊慌失措,四散逃开。
于雾气的包裹中,有什么东西渐渐浮出其中。
众人定睛看去。
那竟然是一座玉制的棺椁!
大约是很冷,因而在见世时,周围才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白雾。
赵识君离棺椁很近,雾气朦胧了他的面容:“——同时,此处也是玄鉴真人陨落之处。”
玉棺一抖,笔直地竖了起来。
棺盖向外缓缓旋开,露出其中人的真容来——
赫然是一个鹤发童颜、面容惨白的修士!
棺中人双手平放身边,穿一身灰衣,腰间放着一把长剑。
百年过去,已无人记得玄鉴真人容貌。虽有画像,但大多是以讹传讹。到了最后,这位救世真人的面容已于岁月长河间,彻底模糊了。
但有一点,没有一个人会忘记。
关于玄鉴真人是如何飞升——又或者说,是如何去死的。
立玄天柱,需起阵。
而起阵,需一颗圣人之心。
玉棺中的人面容平静,似从容赴死。
可在他的左胸上,却赫然是一个血淋淋、深可见骨的大洞!
从前胸一路透至后背,里面的血肉都一并被挖空了,冰冷又悲凉地呈现于世人眼前。
此等场景如何震撼,众散修仰望着棺中人的面容,脸上血色尽数褪尽。有的腿脚打弯,后退几步,彻底栽倒在地。
玄鉴真人……
尸首……
若是当真飞升了,一具真仙肉身,早该陨灭,又为何会还留在这世间?!
渐渐的,有人回过神来了,倒吸着冷气。
但比起散修而言,人圈中心的修士大能似乎更为崩溃。
洪盛首当其冲。他嘶哑着嗓子,面色难看到可怕:“无人可飞升?无人可飞升?——你是要说,我这毕生修行,到头来,都是笑话一场吗?!?!”
柳尽晚更加镇定一点:“赵识君,你如何能证明这就是玄鉴真人肉身?仅凭一具尸首,根本不足为信。”
“的确如此。”旋尘淡淡道,但锐利的目光已经全然掩藏不住他此刻的烦躁情绪,“你如何证明这具尸首,便是玄鉴真人?”
“——我可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说话的人。
时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他转头,向一旁道:“萧宗主。”
眼神示意下,萧如珩咬了咬牙,向前一步。
“玄鉴真人座下……”他道,“曾经有过一位弟子。”
顿时有人惊呼出声。
时轶在修真界中名声不好,他说的话,兴许没有人相信。
可萧如珩是何许人也,从他口中说出的,又何曾有过半句假话?
时轶满意地回过头去了。
迎着洪盛、旋尘等人错愕目光,他也微微一笑:“你们还想听什么?”
“——时轶。”
先开口的却是赵识君。
他看着时轶,额上渗着冷汗,不知为何,有种强撑着一口气的感觉:“他呢?”
时轶:“我说过,他不会来了。”
“我有话要告诉他。”
“告诉他?你要告诉他什么,告诉他这世上无人可飞升?”时轶兴味盎然地看着他,“不必了,他早就知道了。”
赵识君:“……你说什么?”
时轶大笑两声:“所以呢,你又想表达些什么?说无人可飞升,所以你们当初错过只是误会一场?那我劝你,还是别再做梦了——趁我目前还有耐心,在这里看你演出。”
“你还有东西要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赵识君狠狠咬牙。
他转过身去,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一道金色的丝线在他的手心中蠕动。但如若是有人仔细查看,就会发现,这根丝线的方向是反的。
它并不是由头端牵动尾端而动,反倒是尾端先传来动静,头端再随之而动。
赵识君慢慢地合上了眼。他面上是一片绝望的惨白。
随着傀儡丝牵动他手心的动作,赵识君信手一挥,眼前倾塌的地宫残貌忽然间起了某种变化。
倒塌的石柱开始复原,裂缝纷纷合拢,就连每一粒尘土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恢宏的地宫再度重现于人们眼前。
石门缓缓向两侧旋开。
赵识君随之向前走了一步。
“其实我方才说的话里,有一句是错的。”他说,“这世上并非全然没有飞升之道。”
洪盛:“你说什么?”
赵识君幽幽地笑了起来。他再度挥手,一片巨大的虚景便呈现于他的身后。
五根巨大的青铜柱上绘着张牙舞爪的妖魔图腾,支撑着地宫四方。青铜柱下,则是铸着古怪纹路的地面,纹路向四周延展,最终指向了八个小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