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识君:“你没包过饺子?”
“……”谢长亭移开了目光,“从前都是别人包好了……”
赵识君这才了然。
从前京城权贵人家的公子,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那我教你。”他道,从碗中挑出一张面皮,放在手中,“你看……”
谢长亭立刻专注地看了起来。
……
一柱香后,桌上多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包子。
谢长亭竭力遏制住把这一桌都扔了的冲动:“……”
那边的赵闻竹终于生起了火。包子和饺子很快便被煮熟了,热腾腾地上了桌子。
赵闻竹顾不得烫,眼疾手快,抓过一个“面容扭曲”的包子就丢进嘴里:“好吃!”
又向赵识君道:“哥你也试试!”
谢长亭在一旁无奈道:“你休想骗我。”
“谁骗你了啊!”赵闻竹为表忠心一般,又抓紧一个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继续道,“你信不信我一个人就能吃完这一桌——”
“哗啦”。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凌厉剑影瞬间照破魔眼千里。雾气见到劲敌,转眼间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时轶脸色稍沉,退后一步。余下剑影高悬在他头顶,蓄势待发。
片刻后,他讥讽出声:“你费尽心思将我引来此处,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九重血眼中安静了一刹那。
紧接着,尖利刺耳的大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赵识君的身形仿佛藏在了每一处血肉墙壁的背后:“是啊,我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告诉你——告诉你为何他谢长亭从来不下死手杀我!哪怕我从前那般千方百计想要害死他!在你想杀我的时候,他不也依旧拦在你我当中么?”
时轶没有开口。
他轻轻地磨了磨牙。
“就算此时此刻,你在这里杀了我,也依旧不会改变从前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改变不了我占据他心中的那十六年!”赵识君笑道,“如何,时轶——”
“亲眼所见这些从前,你心中可有动摇?”
他话音落下。
四周黑雾忽然去而复返,极速涌向血眼中心的身影。
而时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黑雾将他吞没。
赵识君一愣,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对方竟然毫无反抗。
这可是九重血眼中的魔念之雾,一旦神智被其侵染,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虽说自己只是拙劣的复刻了魔主曾经所在之处,但就凭他在当年地宫中所见所闻,赵识君已是成竹在胸。
是,论功法,论修为。
他比不过眼前这个人。
可,论心智呢?
如今他已彻底放弃为人之身,任凭魔念侵蚀自己,已化作了彻头彻尾的污秽之物。
可即便如此,赵识君竟然依旧觉得,面前这个被魔念之雾困住的人,比自己污秽了不知多少。
一息,两息。
黑雾渐渐凝成了实体,画面隐约闪烁其间。
赵识君立刻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此刻,自己若是想要活命,就必然要利用对方心中最为混沌颠倒的记忆。
他要抓住对方最致命的弱点,发动攻击,方才能从一个修为高出自己的人手中活下去。
这倒也相当符合他魔修的身份。
一道身影从浓雾中走出,渐渐清晰。
赵识君屏息凝神。只要他找出对方的弱点,他就能逃出生天……
况且,距离当年,不过过去十六年。自己于这十六年间,也并非全然终日惶惶,修为亦有所精进。
他们之间的修为并非天差地别。
只此一点,便足矣。
灰衣的修士身形愈发清晰。他正走在一处狭窄逼仄、似是洞穴的地方,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一个比自己矮小的身影。
片刻后,灰衣修士似乎是抵达了目的地。
他抬起头来,对身后的人说:“时轶,出来。”
少年这才不情不愿地自他身后走了出来。
赵识君仔细端详着那灰衣修士的面容,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了。
这人是谁?
难不成是,时轶的师父?
时轶身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派,这件事修真界中的人都知道。想来这灰衣的修士,自己记不清是谁,也情有可原。
幻影中的时轶脸色很不好看。
他面对着某一个方向,只是站着,不说话。
灰衣修士又说:“叫人。”
赵识君有些疑惑地看向幻影中时轶的对面。
那里分明没有人形。
难道他们见的,不是人?
他的答案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时轶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地说:
“见过魔主。”
赵识君的神情就仿佛是有人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