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尔撑起身,眉眼间还有些困倦,不过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姑且也算清醒了一些。
他将目光转向克莱门特。上将看上去和三天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三天本就是一段很短的时间。
高挺的鼻梁看着比之前更加锐利了些,但这也有可能只是活动刚刚结束、上将身上杀气未消所产生的影响。
上将的双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深邃的眸子一望而不可达底。
格洛尔在于他对上双眼的时候,心尖莫名颤动了下。这双眼中平静蕴含着的浓烈而纯粹的情感,在这瞬间差点就要将他灼伤。
——这份情感所带来的触动感觉,比起将人赶走前似乎还要更加炙热、更加暴.露。
“关于问题的答案呢,克莱门特,我现在可还没有原谅你,如果你说不出自己错哪儿,那我可要重新把你扔出去了。”格洛尔敛下眼,说。
这话一出,克莱门特立马像是炸开了毛,整个背都挺直了起来。
“别,陛下,您可别再把我扔出去了,”上将好声好气地哄着,“那天晚上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没有向您解释过的前提下就随意触碰您……是我逾越了,您想要怎么打我罚我都可以,但请别再把我赶出王宫了——那样我真的会露宿街头的,陛下。”
格洛尔轻哼一声,问:“还有呢?”
克莱门特老实答道:“还有我不该爬窗进您的房间——我该走门的。”
格洛尔:“……”
他瞪着克莱门特:“这就是你的反思?”
克莱门特意外地在这个问题上一步不退:“如果我不进去,那您肯定会烧得更厉害,陛下。”
说到这个问题,他伸出手背去碰了碰格洛尔的额头,低缓的语调里满是关心:“说到这个,您这两天身体还好吧?”
“都三天了,克莱门特。”格洛尔已经坐正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克莱门特的手腕,将它从自己额头上移开。
陛下抬起眼,天蓝色的眼睛认真地望着他,说:“把门锁上已经代表了我的态度,克莱门特。如果还有下次,那我是真的会生气的。”
克莱门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但至少这时候是服了软。他的声音柔和,眉眼也低着,看上去就像一只温顺服帖的老虎一样:“我会记住的,陛下,还请您饶我一次。”
格洛尔说:“真的记住了吗?那请给我写一份两万字的检讨。”
“嗯……”克莱门特刚想应声,忽然眼睛一下瞪大,满是震惊,“等等,陛下您说什么……检讨?两万字??”
作为镇西军统领,克莱门特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东西?别说他现在已经当上了统领,就是当年他从小兵一路向上做起的时候,他也从没做过这种事情!
格洛尔陛下看着他的反应,反倒笑弯了眼:“是的哦,克莱门特。我希望三天之内能见到它——我认识你的字迹,请不要做什么小动作。”
克莱门特哑了声:“写它我就没有时间照顾您了,更没有时间带您去做一些您想做的事情。”
上将试图威胁,然而陛下面不改色:“那你出去,我让欧斯特回来。”
克莱门特:“欧斯特侯爵没我好。”
格洛尔:“那你就给我写检讨。”
克莱门特:“……您就是想欺负我?”
尊贵的少年一下笑出了声。像是清澈的小溪在林间静静淌过,他在笑的时候也显得安静而干净。
洁白的翅膀轻轻抖动,一根纯白的羽毛从上面落了下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轻飘飘地左右向下落去。
克莱门特伸出手,将羽毛夹在指尖。
“看在您是陛下的份上,我写就是了,”他叹了口气,“除了您之外,可没别人有这样的脸面了。”
上将定定地望着他笑:“这样您可以消我的气了吗,陛下?”
正如之前欧斯特点出来的那样,格洛尔并没有真正对他动什么气。
上将道歉道得诚恳,就连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给他炸烟花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格洛尔还能怎么不原谅他?
就连那天晚上的逾越之举——
格洛尔闭上眼,想,其实也都挺刺激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这正是刚刚克莱门特藉由里斯蒙德之手给他的那颗。
他递给克莱门特:“帮我撕开。”
也算是回答了。
克莱门特接过,撕开它喂给小皇帝,似笑非笑地问:“刚才怎么不让侯爵帮你撕?”
格洛尔轻笑一声,眉眼柔和:“吃醋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上将动作一僵。
他望着笑眼弯弯的小皇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微笑:“您说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