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妍心里越加慌乱,背脊挺得笔直,低着头轻声回答:“眼下我父兄已经无恙,按照约定我们该结束了。”
“无恙?”萧博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沉郁的脸上浮起一丝自嘲之色,起初他和她确实是因为交易,可到了后面他以为她改变了心意,是爱他的,原来到头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萧博延恨得恨不得掐死她,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吗?甚至连走都不愿和我说一声?妍妍我真想刨开你的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每说一句,就上前上一步。
甄妍被逼后背贴着车壁退无可退,她脸上愧色更甚,抬头企图掩饰辩解道:“我,我走的时候令司秋找过你的,温侍卫说你最近在忙朝事抽不开身见我,我才——”
萧博延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加黑沉,甄妍声音渐低下去,死死的抿紧唇。
萧博延不想听她辩解,扯住她胳膊:“我不想听,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走。”
甄妍这次不辞而别就是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见萧博延态度强硬彻底慌了,“我不回去。”
但萧博延充耳不闻,揽着她的腰肢从软塌上抱起来就要下马车,甄妍费力的挣扎,气喘吁吁道:“六叔你听我说,我们若执意在一起会被世人嗤笑的,甚至还会影响两家的清誉,我不能这么做,六叔,我求你了,我求你放手吧。”
萧博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和甄妍走到了今日,怎么舍得放手,怕挣动中的甄妍伤了腹中胎儿,他单手握着甄妍的双手,膝盖往上一顶,把甄妍抱的稳稳的,“我不怕被人非议,你若担心这个,我会尽力解决——”
“啊——”
萧博延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疼痛顺着他虎口传过来,却是甄妍刚才趁他不备咬了她,他下意识的松了手。
甄妍忙从他身上滑落下来,朝后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一脸决然:“我不会跟你走的。”
萧博延再抬眼时被她防备的动作刺痛了眼,迈出的脚步一下子钉在了原地,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语气却掺杂了几丝狠厉和绝望:“你怀了我的孩子,不管你不愿不愿意,我今日都不会放你走的。”
犹如当头棒喝般,甄妍震惊的晃了几晃,身子也跟着开始哆哆嗦嗦,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
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萧博延看她动作,怕惊到她不敢上前,嗓音沙哑无比:“已经两个月了,再有一个月胎儿就成型了,大夫说是个男婴,很健康。”
萧博延眸底有细碎的光影闪动,脸上头一次露出乞求的神色,可他从未这么第三下次的恳求一个女人留下,就算语气再哀求也显得不近人情,冷漠异常:“难道你想孩子一出生就没父亲吗?”
甄妍只觉无数剑刃齐齐戳向自己的心脏,令她无所适从,她茫然的朝后退了半步。
萧博延忙抢上前,手还没挨着她衣角。
一道寒芒忽然从他眼前闪过,却是甄妍拔下头上发簪举到他跟前,意图逼退他。
萧博延震惊的看了眼她手中的发簪,不可置信的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你就这么讨厌我?宁可伤自己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甄妍脑中乱成一团,这几个月萧博延对她的感情,她看在眼里不是没动摇过,可她和他身份有别,一旦选择在一起,众口铄金之下,他们那些相处的点滴就变的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还会成为别人无聊时的下酒料,她的存在,已经让他和萧嘉祥叔侄离心,毁了萧嘉祥,她不能再自私的毁了他。
甄妍抬头看萧博延,只一刹那眼底一片模糊,她转过神,不去看萧博延脸上的神色,决然道:“六叔,你别再逼我了!”
萧博延见她决然,一颗心脏仿佛被人揉碎了,痛不可支,盯着她颓然的朝后退了半步。
哪怕他如往常那般想引起她的注意,故意装病咳出血,她依旧没有如往常那般关切的回头。
甚至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萧博延绝望的闭了下眼。
许久,就在甄妍快要绷不住转头时。
萧博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小几上。只听他自嘲道:“你上次受伤的时候心脉受损,大夫交代要服药三个月,现今还有一个月,我来时把药也带来了,你记得服下。”
有那么一刹那,甄妍险些回头了。
但一想到自己的选择的初衷,便极力克制着点了点头。
须臾,身后传来撩开车帘的声响,刺眼的光线蜂拥而至投影在她眼前的车壁上,只一瞬,光亮褪去恢复了昏暗。车帘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