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 昨日开始的。”甄妍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有震惊,有彷徨无措,更多的是对脑中骤然闪现的念头的未知恐惧, 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萧博延忙扬声唤来大夫。
甄妍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接下来一阵兵荒马乱,屋中的侍女吓得各个大气不敢喘。
萧博延紧张的来回渡步, 情状和以往大不相同, 竟荒诞的有种是他有身孕的感觉。
甄妍心头乱成一团麻, 不知该说什么好, 深吸几次气后,依旧紧张的攥紧拳头不能放松。
大夫来的很快, 手刚搭上甄妍的脉搏就是一愣。
“怎么样?”萧博延立马走到榻前,一脸紧张的哑声问大夫。
大夫并没回答, 拧眉凝神把了一会儿脉搏后,看了眼萧博延压低嗓音道:“表小姐身子只是受了点风寒,身子并无大碍, 待会儿我开点药煎好服下即可。”
萧博延脸色肉眼可见的显出失落的神色来,但也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便令大夫开药方。
甄妍得了大夫的话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掩在被褥下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开, 靠着床榻不动神色的平息不稳的气息。
“六爷,您随我来。”大夫开完药房后, 看了眼床榻上的甄妍欲言又止,最后对萧博延低声道。
萧博延随大夫出了门, 待两人走到廊下, 大夫神色忽然变得凝重, 他朝萧博延一辑,恭敬禀告道:“老夫刚才说了谎,表小姐并不是得了风寒,而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但——”
萧博延脸上的失落之色还没完全褪去便听到这句话,心头不由狂喜,然而也只一瞬便紧揪起来,他神色一肃厉声道:“继续往下说。”
大夫叹口气:“但,但是表小姐身子好像受过重创,若再受刺-激的话,心脉容易出问题,老夫刚才也是怕刺-激到表小姐才那么说的,以老夫看,表小姐现在心脉不稳,胎儿恐怕很难存活,六爷心里要有个准备。”
此话如同当头棒喝,萧博延朝后退了半步,脸色沉肃的可怕。
大夫摇了摇头,背着药箱径自离去。
温茂是知道前阵子甄妍中毒的事的,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甄妍竟怀上了他家爷的孩子,而他家主子对这个孩子有多看重,他再清楚不过,于心不忍的劝道:“大夫刚才开的药方,奴才看了,是一些温补的药,对甄小姐的心脉颇有益处,说不准甄小姐养着养着便把身子养好了,六爷,你们还很年轻,说不准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孩子,您——”
温茂话音未落,便被萧博延沉声打断:“去宫里把郑御医请过来。”
郑御医乃是宫中的千金圣手,经他医治过的嫔妃皆能平安诞下胎儿,若是以往,温茂私底下去请人,定能把人请来,可如今宫中到处遍布了太子的眼线,太医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会惊动太子,届时,甄小姐和萧博延的事便瞒不住了,温茂忙要再劝。
萧博延已厉声催促道:“快去。”
温茂只得把满肚子担忧咽回去,匆忙离去。
萧博延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令他悲喜交加,分寸大乱。他心头有无数个念头在叫嚣着:妍妍竟有了他的孩子!
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妍妍就再也无法离开他。
这股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令他难以自持,萧博延双手负后攥紧拳头,在廊下站了许久,直到心情平复了一些才转身回了屋。
甄妍觉得歇息的差不多了便从榻上起身,司秋命人重新上了点清爽的粥和小菜,招呼甄妍去吃,甄妍饥肠辘辘的,可看到这些东西便又泛起了恶心,摇了摇头:“我不想吃,先撤下去吧。”
她话音刚落,从外面进来的萧博延快步走到桌案前,端起她面前的粥,温声道:“那怎么行,就算吃不下去多少也得吃一点。”
男人语气里透着紧张,仿佛病了的人是他一般。
甄妍到底拗不过他,这才喝了小半碗。
萧博延也没闲着,令人把要批阅的文书搬到床榻前的小几上,甄妍躺回榻上继续歇息时,萧博延便坐在她旁边,边看文书,边陪着她。
甄妍和萧博延在一起久了,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撒娇般把下巴搁在他胳膊上,挑眉笑他:“温侍卫刚才说你晚上不回来和我一起用晚膳了,你怎的忽然又回来了?”
萧博延脸色冷肃,可却跟着挑了下眉:“有点事耽搁了,所以回来看看你。”
甄妍听到他一本正经的说情话,脸有点热忙把下巴收回来,躺回榻上不再理他了,可露在外面的耳朵尖却红若滴血。
萧博延也没再逗她,把甄妍露在外面的双手塞进被褥里,继续低头批阅文书,直到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萧博延才再次抬起眼,看向睡熟的甄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