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狐酒第一次向鲤无忧展露笑靥,她的模样就像是冰川最深处的寒冰,神秘通透,唇边扬起的弧度很轻也很浅。
但那时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鲤无忧却看呆了,她知识匮乏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形容词,明媚似阳光。
寒冰与阳光相驳,但同时出现在狐酒身上,又那么和谐匹配。
自那之后,鲤无忧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厨房里,跟着竹叔学习厨艺,经常做些糕点或小零食给狐酒送去。
可以说,鲤无忧这手精湛的厨艺就是为狐酒练成的。
当时的鲤无忧很怕狐酒会丢下她,弱小的她总会本能的去讨好比她强大的狐酒,期望寻得庇佑与怜惜。
鲤无忧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在指引。
就如,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她知道狐酒喜欢精巧的吃食,就鼓起勇气摸去了厨房想要做些好吃的。
说不清是讨好还是什么,小鲤无忧只是想要做出合狐酒口味的吃食,让她看到自己不是对她无用之人,她可以做好吃的糕点给她。
虽然那时候鲤无忧很小,但她明白,没用的就会被丢掉。
如果,她学会了做好吃的点心,像竹叔那样,大人是不是就不会赶她走了。
刚把鲤无忧捡回来的时候,狐酒跟她并不熟悉,也没有从刚开始就跟鲤无忧有多亲昵。
冷淡的性子使然,狐酒需要时间去适应谷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妖,而且还是她捡回来的小妖。
后来日月重复替换,狐酒对她渐渐有了感情。
鲤无忧的变化也是一目了然,她不再焦虑没用会不会被狐酒扔掉,而且还会撒娇耍赖整天想着到处玩乐,不愿专心清修,提升自身。
再后来,鲤无忧甚至对狐酒下狠手,害她死在了雷劫之下,身死道消。
鲤无忧的所作所为,切切实实的印证了一句话,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有恃无恐到她可以抹去狐酒对她的所有好,下手杀害她。
狐酒的心念微动,沾染了些许糕点渣的丝帕经过清尘术的洗礼瞬间焕然一新,随而消失在她的手上。
继而,狐酒手心里出现一支白羽山茶花的簪子。
簪子通体是细腻的牛乳白玉,顶端雕刻的山茶花上染着朦胧的粉意,软软糯糯的风格,很适合鲤无忧的长相与打扮风格。
“好看吗?”狐酒低垂眼睫,拿着玉簪轻晃。
话题转眼从糕点跳到玉簪上,鲤无忧眼里闪过一丝不符合她甜纯人设的深思。
她观察着看不出情绪的狐酒,心里怪怪的,总觉得狐酒哪里不太对劲,但又琢磨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鲤无忧也只是停顿了一瞬,立刻找回她此时该有的状态。
“好看!”她的嘴角高高提起,露出洁白的贝齿。
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簪,狐酒听着她乖巧中暗含期待的声音。
可谓是丝毫不带有表演痕迹,狐酒不得不感慨,鲤无忧可真是个天生的表演家,怪不得能将她哄骗得团团转。
狐酒像是逃避一般,将她对鲤无忧放低警惕性才被鲤无忧得手的原因,全部归到鲤无忧演技的精湛上面。
“这支玉簪早在半月前就到我手上了,是我命人为你寻来的防御法器,足足八品,下月初四是你的生辰,也是你来到我身边的日子,我原想把这玉簪做生辰礼赠与你。”
说到此处,狐酒抬眼,望着鲤无忧的眼睛。
但狐酒的眸光始终平静淡然,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变化,也无法洞察她心底汹涌复杂的负面情绪。
刚被鲤无忧杀死的那段时间,狐酒的内心不算冷静,反而波动极大。
但经历那么多事情,狐酒也冷静下来,她稍稍一思索,就能在记忆中找出当时被情绪蒙蔽的漏洞。
根据那些回忆狐酒推断,鲤无忧初次对她下手时,就是在下月初四她的生辰日。
那日深夜,鲤无忧端着一碗红豆圆子羹进了狐酒的洞府,里面很大概率的加了不知名的药粉。
那时,狐酒对鲤无忧完全没有防备心,再加上,鲤无忧经常给她送吃食,她也没多想,拿着勺子就把那碗红豆圆子羹吃了。
现在的那幅场景在脑海中重新上演,狐酒一眼就能看出鲤无忧紧张到不自然的神色。
当时,她是怎么想的来着,自己以为鲤无忧是生辰过得有些累了,所以看着才与平常状态有些不一样。
然后,自己还跟着傻子一样关心地询问鲤无忧,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吧。
现在想起来,狐酒都想笑,笑她太高估鲤无忧的良心。
鲤无忧给她下毒时,她关心鲤无忧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她送给鲤无忧一支价值不菲的八品防御玉簪时,鲤无忧还了她一碗加料的红豆圆子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