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就迁怒于小乞儿身上。
冯掌柜目睹这一幕,登时火冒三丈。
连吩咐个小二把小乞儿赶走都懒得叫,心里气得直接一步并两步地跑到小乞儿面前,对着他干瘦的肩膀推了一把。
谁知,即使这一推冯掌柜收着力气,却还是把将小乞儿推得仰倒在地。
冯掌柜面对路人奇怪的打量,又看了看地上摔得小声呜咽的小乞儿,心里火气被浇灭,面上有些哧然。
冯掌柜原意并不是如此,面对挡他客人的小乞儿他确实很生气,气急上头也顾不得多少理智。
这位冯掌柜本性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平时,他这酒楼前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来乞讨。
只要那时客人不是很多,他也是会让店小二拿几个馒头给他们。
陶碗碎片旁,地上的小乞儿似乎被摔得脑子发懵,只能蜷缩在地上小声哼哼,好一会儿也爬不起来。
冯掌柜紧了紧啤酒肚,原来他是不想给这个小乞儿吃食的,只想将他快些赶走不要影响了自己做生意。
但见此景,还是改变了主意,转身就想喊店里的小二,取几个馒头过来。
“当街众目睽睽之下欺凌弱小乞丐,原来这就是永安酒楼大掌柜的做派吗?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就在彼时,一道嘲讽的女声突然插进来。
将冯掌柜喊小二取馒头的话,都噎在喉咙里。
冯掌柜瞪着眼转过身,眼里凝着怒气。
小乞儿挡在酒楼门前,影响了他做生意是先,他帮这个小乞儿是发善心,就是不帮他也没做错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跳出来讽刺自己?
冯掌柜阴沉的目光,一直跟着那出声指责他的粉衣女子。
接着他就看见,她走出人群去到小乞儿面前。
动作看起来,丝毫不嫌弃把着他的双臂,力道体贴地将他拉起来。
“不要怕,姐姐给你讨回公道。”
粉衣女子柔声安慰他。
还有些没站稳的小乞儿却没看她,惶恐的目光越过她向冯掌柜看去。
还希望他不要怪罪与自己……
小乞儿也曾受过酒楼冯掌柜的馒头,不然,以他那个胆小谨慎的性子,是万不可能不知死活到人家酒楼门口来的。
经常有流浪乞丐因为影响了别人做生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先是被驱赶而后被群殴打死了。
小乞儿曾经目睹过那一桩惨案,所以本就格外胆小惧怕的性子,自那以后也变得更加怯弱。
楼轻轻没察觉小乞儿的堂皇不安,她现在的状态还沉浸在救世主的幻想中,根本无它理智去顾及别的细节。
她跟小乞儿的距离很近。
楼轻轻不可避免的闻到了小乞儿身上的酸臭气,她嘴角不可控制地向下撇了撇,显然是嫌恶至极的。
别人可能没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但就站在她面前,且心思敏感怯弱的小乞儿却看到了这个熟悉的动作。
他眼神惶恐不安,动作慌乱地挣开楼轻轻放在他手臂上的手。
楼轻轻感到他的抗拒,心里闪过莫名。
同时又觉得面前的小乞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何做派了?”
冯掌柜不屑地打量着楼轻轻,接着继续反问:“这小乞儿挡在酒楼门口影响了我做生意,我还不能把他赶走?你当我这是发善心的寺庙啊?”
楼轻轻重重地哼了声,也不管当事人小乞儿是怎么想的。
叉着腰,义愤填膺的为他争理:“小乞儿怎么了?”
“他想站在哪就站在哪,你以为你开酒楼的掌柜就比别人高出一等了?”
冯掌柜也因楼轻轻的质问激起怒气来,他不知道他比谁高出一等。
但只拿眼前来说,他就是比流浪乞讨为生的小乞儿要高出许多。
但还没待冯掌柜开口,他就又听楼轻轻抬着下巴义正言辞道:“人人平等,就算你不打算发善心给小乞儿一点吃的,你也不该把他推在地上。”
只是那眼里高高在上的轻蔑,却与她言语里的伸张正义形成天差地别。
冯掌柜怒气消失,他听着从楼轻轻嘴里出来的那句”人人平等”,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随后,他看到周围的人也都匪夷所思的看向楼轻轻,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冯掌柜失笑片刻,人人平等。
这几个字他都认识也理解,但这绝不可能实现。
他是做生意的,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见过很多仗势欺人的事情与案例。
冯掌柜不认同楼轻轻说的什么“人人平等”,只觉得她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痴儿。
他摆摆手回了酒楼,不打算与痴儿计较。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也都散开来,觉得还是离这个口出狂言的痴儿远点,别免得沾了晦气被兵爷抓到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