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实在撑不住那些刺骨的痛苦,最终自己亲手斩断了摇摇欲断细细的根茎。
“啪嗒”一声,被暴雨蹂/躏着满是伤痕的花躯倒在污泥之中。
她慢慢沦为泥土的一部分,不复存在。
不完美的世界有着许多不堪的一角,但活着总能见到或感受到那些美好和令自身愉悦的事物。
所以,还是坚持活着吧,打起精神去发现去感受令你开心放松的事物。
别白白来这世间走一遭,临到生命尽头时,转身去翻看身后的“背包”,挤在手边的却只有成堆的痛苦难过。
如果只是那样太亏了,去努力在背包里放很多很多的“糖块”,最好能把整个背包都填满。
她们没有坚持下来,并不是她们太脆弱太矫情。
如果可以,没有谁不想快乐平安的活着,只是她们用尽全力的坚持,在那些苦难下显得太过渺小细微,她们撑不下去也没有错。
或许放弃这条对她们而言,早已横生荆棘,想要走过就必须血流百尺的道路,忘却一切,去投胎重新开始才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不要怨她们,她们也不想的。
——
四周昏暗,虚虚无无的空间望不着边际,仿佛只有能触碰到的自身才是真实的。
狐酒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尾微翘的桃花眸里闪过一抹讶然。
初见到女孩时,狐酒便被她凄沧的外表震惊到了,可以说比起前几位有缘人,单看外表,女孩是他们其中最惨烈的。
面前的女孩一头狗啃似的短碎发,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剪法让她落在颈肩的碎发长短不一。
长的那部分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眼睛之下的鼻子嘴巴,整个人被发型影响气质有些阴郁。
细看过去,也不是这个发型显得,女孩双眼空洞无神,麻木的分子漂浮在她的周围,死寂沉沉。
而最短的发丝,距离头皮也只有几厘米。
除了脸蛋和一双长腿上面没有利器划过的痕迹外,其它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纤细的手指都布满疤痕。
颜色深浅不一,浅的已经变成了淡褐色,而有些还没有结痂或是结痂又被人重新揭开,且形状各异。
狐酒学过医,想要判断出这些疤痕是怎么伤的,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那些蜿蜒曲折的疤痕,很明显是钝器狠狠碾在皮肉之上,重重地划过,带出红色的蜿蜒之路。
而那些走向笔直且较深的伤疤便是被锋利的刀器所伤,还有坚硬指甲抓在身上的抓痕,每一道都很深。
根据女孩所表现出的情况,与那些伤疤的走向和位置,不难猜出这是女孩自己的作为。
狐酒听过因心理疾病缠身,从而产生自残行为或自杀未遂的,女孩这个情况跟她见过的心理疾病患者很像。
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但她还是能记住那些病人一个大概的形象。
女孩一出现,那些深埋在狐酒记忆深处的画面就变得清楚了几分。
“你说的是真的?”
陈酒嗓音嘶哑,听到这个声音她神情一怔,随后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她已经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过话了。
具体有多久,陈酒生锈的脑子也记不清。
她死后,跟随着指引来到这里,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与狐疑,但莫名的她就对眼前这个女子的话产生信任。
可能是对方的姿态太过淡然,除了刚开始见到自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现过一抹惊讶外,便再没有任何情绪。
陈酒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被当作普通人看待过了,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没有。
因此,陈酒对她很有好感。
但遭受过刻骨的痛苦,使陈酒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另外,她一年多都不曾与人面对面的和平交流过,不是在封闭自己就是在因为心中无端的委屈与怒火无处发泄,像困兽般嘶吼的砸东西发脾气。
陈酒真的怕了,她很怕自己释放出的善意,会再次给她带去灭顶之灾,即便她早就已经死去。
“当然,有什么愿望你可以说出来,仅限三个。”
狐酒玉指比了个三的手势,她恢复的修为早已能够让她重新化为人形。
但这是她第一次以人的形象出现在虚空中,狐酒朱唇轻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声音温柔听不出丝毫的不耐烦。
欺霜胜雪一词足以描绘她的绝色,因为在虚空里不用见任何人,狐酒并没有完全化为人的模样。
狐酒保留了自身的特点,她眉尖朝上半指的位置有一抹殷红,似半块太极盘的轮廓,衬上她眉眼间的淡然,又似是一尾悠闲自得的小鱼。
陈酒抬着眼,透过沉重的发丝缝隙间望着她。
狐酒感受到这道目光,回望过去,眼神温柔有力,两两相望片刻,陈酒紧绷着的肩膀稍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