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几个月内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楚酒的丢失已经无法挽回,但楚澜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武安侯是一个父亲没错,但他同样是在风起潮涌的朝廷中站住脚跟,并且权势不小的朝中武臣。
对小女儿不知生死的结果,他很难过。
但事情已经发生,在消耗掉一定的利益与精力之后,武安侯不会再为楚酒去耗费人力。
近几日内,根据府中的细微变化,楚澜不是个傻得,他能依稀看出父亲打算停止寻找妹妹的想法。
心寒吗?
的确,但他无法说服父亲再继续寻找。
楚澜比任何人都关心这件事情,无时无刻都在紧跟寻找妹妹的进展,结果始终都是一无所获。
就好像她已经遭遇不测,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与那个人相见。
只是,所有人都可以放弃,但楚澜不想也不能。
妹妹的失踪他要付绝大部分责任,因他识人不清,将她交给了心思不正之人,害她落入危险的境地。
楚澜性子温和,原不是爱哭的,可现在眼眶通红成了他的常态。
他绝不能放弃,妹妹定还在等着自己接她回家。
就算,就算……她被人杀害,他也要把她的尸骨带回来。
楚澜心里盘旋着这个想法,找到信念支柱的他重新直起身板。
小厮站在他身后,看到那个端正的背影,有种几月前芝兰玉树的世子回来的错觉。
但他心里清楚,并没有,姑娘一日没找回来,世子便永远回不来。
楚澜坐于酒馆二楼,目光不经意地往热闹的街道一瞥,眼中瞬间聚起黑云,阴沉的像是要滴出墨汁来。
一个眼熟的形象映入眼帘,喧闹的街道,梁宣奕那张令楚澜憎恨的脸上挂着毫无阴霾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楚澜眼睫微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遮住眼底不浅的乌青。
楚澜紧盯那由他看来极为可恨的面孔,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小厮却看到,他攥着酒盏的指尖用力到发白,甚至还在小幅度地细细颤动。
楚澜视线微侧,梁宣奕身边跟着个戴帷帽的小姑娘,可即使隔着帷帘,楚澜也能认出她是谁。
毕竟,他们二人是害妹妹被掳走的罪魁,楚澜盯着两人说笑打闹的身影。
他喉咙干涩,眼眶透着猩红,半晌,楚澜闭了闭眼。
愤恨与苦涩皆萦绕在心间,如何都抹不去。
妹妹因他们坠入险境不知生死,他们不仅没有感到愧疚心虚,还过得如此逍遥快活。
凭什么?!
楚澜睁开眼,泪水从那通红的眼眶流了出来。
与之前积存于楚澜心里的痛苦悔恨不同,这次,他阴郁的眼里只余坚毅。
他定要让害妹妹落入险境的罪魁再也笑不出来!
自这日起,楚澜便带上了一层面具,朦胧不显,但也忽视不得。
见任何人都笑意温和,哪怕是梁宣奕,他似是又回到了那个知礼矜贵的温润世子。
可接触下来,便会觉得他哪里与从前不一样了。
当目光移到楚澜轻弯着的嘴角,心中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在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具下,谁也无法探究到楚澜真正在想些什么。
就连他的父亲武安侯都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武安侯作为楚澜的至亲,也许可以深入那层面具之下,了解到楚澜的真实想法。
但武安侯即使察觉异常也没有深究,对他而言,楚澜已经恢复正常,至于其他的?
那些并不重要,只要楚澜有能力当好侯府的继承人便好。
后来成为太上皇的武安侯,想到此刻的想法,不由觉得自己好单纯。
楚澜企图的是武安侯府家主位子吗?
不,他的野心是要做北梁的主人。
后来武安侯隐约猜到楚澜要成为北梁天下之主的目的,他的心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以为楚澜早就不在乎那件快被众人遗忘的事情了。
但意料之外的,楚澜不是不在乎了,相反,他始终记在心里,并还因为那个执念登上了皇位。
他登基的第二天,还没在朝中彻底站稳脚跟。
就利用手中至高无上的皇权,大肆寻找一名多年前在花灯节上丢失的女孩。
那女孩名为楚酒,是他的胞妹。
每当听着宫人称自己为太上皇,武安侯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绑走楚酒的绑匪了。
如果楚酒没有丢失的话,也许北梁就不会改为北楚,他也不会享受到身为太上皇的权利。
是个人都有野心有欲望,武安侯也不例外,能当太上皇做皇上的爹,谁还稀罕个什么侯府爵位。
与武安侯对权利的欲望不同,楚澜唯一的目标所想就是找到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