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处于秋季气温不是很高,她除了吃饭和解决生理需求外,基本不下马车。
身上的污尘自然也没有很多,五天一次,邵标也能趁机歇一歇,以免长期疲劳驾驶发生意外。
说实话,落到狐酒手里的邵标比生产队的驴工作量都多。
每天到了休息时间,邵标的头往车厢上一靠就睡着了。
那七个小时没有半刻被他浪费掉,即使狐酒给他提供了一个成年人所需的能量和睡眠,但那么大消耗的工作量。
不出狐酒的预料,在她手底下做苦力的一个月,邵标就瘦了一大圈,下颚线都瘦得线条分明。
但即使邵标付出了他的体肉,狐酒还是很嫌弃,她忽然有些想念右护法在身边的日子。
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她说出想法,右护法就能给到一个令她满意的结果。
右护法的管家能力和伺候人的心思怕是没谁能比的上了,至少目前,在狐酒来看没有。
从秋季初旬到步入冬天的第二个月,狐酒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中度过。
虽说按时间来算是秋季步入冬季,但温度降低的幅度并没有和她出发时,北梁秋季初旬的温度相差太大。
两地冬天应该有十度左右的温度差,南桑并没有北梁那边冷。
——
大雪纷飞,走动间踩在雪地上,脚下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程婆婆把下滑的篮子往臂弯里提了提,刚想打着伞继续走。
她就见前面几步远的距离,一个模模糊糊的小身影倒在了雪地里,瞧着像是个小孩。
程婆婆今年五十三岁了,她年轻的时候沉迷刺绣,用眼过度,导致视力早早的有点下降,再加上雪花飞舞影响视线。
她有些不确定,但目睹了这一幕后,不同于之前走在雪地上的小心翼翼且缓慢。
程婆婆远远眺望了一下,随即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哎呦!”
等看清楚雪地里的真是个小孩,程婆婆诧异地惊叹出声。
这是谁家的孩子,大人也不看好,大雪天的跑了出来,要是就这么倒在路边,一晚上肯定得冻咽气了。
“孩子?”
程婆婆弯下身,轻唤了声,没得到回应。
她把臂弯挎着的篮子放到地上,伸手探到小孩的额头上,触感一片滚烫。
再看看那红通通的小脸,烧得应该不低。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程婆婆喃喃着,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
飘雪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周围没有一个人。
最近正是初雪来临的时候,昨夜里气温就大幅度下降了。
清晨便飘起了雪花,至今断断续续一直没停。
南桑人普遍畏寒,根本没人愿意在这种飘雪的日子里出来受冻。
要不是程婆婆家里的胡椒粒用完了,明天做面又不能不放,无奈之下,她才撑伞提着个篮子出来了。
程婆婆看着地上的孩子,眼中闪着为难之情。
她这个年岁,在寻常人家都是做祖母的人了,但和她相濡以沫的丈夫因病早逝。
程婆婆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南桑民风开放,她不是不能再嫁。
只是自丈夫死后,程婆婆便没有了再和另外一人过日子的想法。
就从19岁那年,一个人守着和丈夫的房子生活到了现在。
她虽然结过婚,但没机会生孩子更没养过孩子。
程婆婆打量着雪地上的小孩,稚嫩的五官依稀可见日后的风采,粉雕玉琢的看不出男孩女孩。
穿着打扮也不是他们这边的样式,很可能是走丢或被拐子带到这边来的。
小孩微卷的长发散乱着,乌发白雪,浅杏色的衣服沾着一道道污痕。
烧得通红的面颊上也有着脏污,不知发生了什么这般狼狈。
小孩一只脚露在外面,那只光着的脚丫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红肿胀,红得滴血的脚拇指无力往脚心处蜷着。
小孩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命。
不能再耽搁了。
触及这一幕,原本心里顾虑重重的程婆婆心里一横,她歪着头将伞柄固定在肩膀上。
动作不熟练地将小孩抱起来,后又好像找到了些感觉,娴熟起来。
稳定好姿势又艰难倾身,提起地上放着胡椒粒的篮子。
小孩虽然不重,但抱起来也不轻松,何况,狐酒这些日子又吃胖了些。
但单手抱着她的程婆婆,并且另一手挎着篮子打着伞,从她呼吸的频率去看却不是很吃力。
其实,程婆婆经营着一家面馆,年轻的时候就一个人忙上忙下,搬沉重的面袋和挪动桌椅。
近几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花钱雇了个健壮的小伙子来店里,帮着她做些苦力活。
狐酒虚弱地歪在程婆婆的肩膀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方才昏迷不醒的小孩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