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被没日没夜的关着,她不知道时间的具体流逝,也不知道几月几日。
她只记得那天,看守的人不见,铁门两侧都空荡荡的。
原本死气沉沉蜷缩在小破床上的秦酒,一个轱辘翻身爬了起来,她大力地拉开露着条门缝的铁门。
“砰——”
棕红的铁门飞速撞到墙上,震下一片片细小的粉尘,这些粉尘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方向的漂浮着。
秦酒赤脚就跑了出去,她找不到自己的鞋子。
喉间不断溢出忍耐的呜咽,泪水模糊了视线从红肿的眼眶滚滚落下,她奔跑的速度却始终不减。
她怕自己慢一秒,就会被齐远抓回去重新关起来。
更多的秦酒想去见妈妈,心脏像被到了硫酸一样灼烧的泛着剧痛,强烈的悲伤与懦弱无用的悔意侵蚀着她原本那颗鲜红明亮的心脏。
秦酒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公交都不能乘,她只能跑着去秦女士的墓地。
身上的白裙染着尘灰,那双脚也被地面上的石子和枯草划伤,一道道细小的血痕呈现在有些脏污的皮肤上。
她这奔跑的样子实在太过狼狈显眼,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眼里透着好奇和探究的上下打量秦酒。
以前在外人面前最注意形象的秦酒,此刻却顾不上这些,她脑子里划过的只有秦女士生前的各种样子,她真的好希望秦女士能抱抱她。
最终秦酒的念想也没能实现,在过最后一条通往墓地的马路时,一辆看似失控的货车直直的冲着秦酒撞去。
“呲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许多胆小的路人被吓得一激灵。
秦酒瘦弱的身体被撞飞,白色的衣裙霎时染上了猩红的血色。
她像一只生命垂弱的蝴蝶无力的落在地上,身体因为惯性在地上擦出几米远。
那些擦出的血痕很深,其中还裹挟着细小的沙砾。
可秦酒迟钝的感觉不到,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尤其是凸起的腹部……
孩子,气若游丝的秦酒心里不断重复默念“孩子”两个字,但她再也没有力气伸出手去抚摸安抚它。
秦酒胸口剧烈起伏,伴随着虚弱呼吸的是控制不住的咳出血,鲜红的血顺着张开的唇缝大片流出。
她穿着白裙瘫在柏油路上,整个人像化作了一个布满细密小孔的血袋,血止不住的从小孔流失。
耳边是刺耳的尖叫声,还有人们的窃窃私语。
秦酒听的无比清楚,她逐渐涣散的眼瞳依旧看向秦女士墓地的方向,执念一般到死也不肯闭上……
齐远可真了解秦酒啊,他算准了秦酒得到自由的那一刻,就会不顾后果的去秦女士的墓地。
所以早早的就让货车司机等在那,守株待兔的等着秦酒送上门。
那日没锁的铁门,消失的看守,都不过是齐远设计好了的计划里,最后一环。
狐酒鼻子有些酸,不过一瞬又恢复正常。
看起来狐酒好像想了很多,但那些画面回忆不过很快的在她脑海里闪过,也就是她一眨眼的工夫。
她抽出被齐远紧紧抓着的手,动作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齐远,我跟你在一起六年结婚两年,可我突然发现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狐酒演起戏来可谓是真诚的不得了,她明明面无表情的冷着脸。
可齐远就是在她闪着水光的眼里看到了,悲痛、惊骇、失望等等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
秦酒的长相偏可爱少女,那双微微红肿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你,让人莫名气短说不出话。
尤其是,齐远本就心虚气短。
齐远眼神飘忽一瞬,干巴巴接着狐酒的话,替她找补:“因为这个你要和我离婚?你怎么不了解我,你知道我喜欢吃酸的……”
“够了!”
狐酒徒然爆发,微哑的声音尖利。
手中的易拉罐瓶被捏得变形,狐酒丧气地拢了拢额前的发丝。
失望疲惫地摇着头:“齐远你从来都没有过真心,都是骗我的,从游泳馆的那次相遇就是假的,之后的一切更都是假的。”
齐远抿着唇说不出话,手心冒汗像水洗过一样,心里惊惧交加,她……都知道了?
狐酒叉着腰,气极反笑,那两声哼笑里蕴含的嘲讽,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她翘着唇角:“你是奔着钱来的不是吗?”
“是不是随便一个人只要他家里有钱,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能黏上去,然后做她的痴情老公,等她掉进陷阱你就把她和她的家人都杀掉 ”
“谋财害命,你接近我打的一直都是这个目的,齐远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谋财害命这个词一从狐酒嘴里说出来,齐远的脊背变得更垮了,绝望的寒意从脚底直达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