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镜不解:“可是我阿耶与王家并无交情,当年找到元也时,因为王家的缘故,他不能派太多人来会稽保护元也。”
“他不是帮郡王,而是在帮太妃,不过他说看在郡王的面上,倒也不是虚话。”谢翊之解释道,“我了解王爻申,他喜欢两头下注,一面帮太妃做尽恶事,一面却又妥善照顾阿也,这样即便东窗事发,太妃倒下了,郡王看在这份恩情上,也会出面保住王家——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我会撕破脸,所以他那时才会急不可耐地要杀掉我和阿也,用不了不如杀了。”
元也目瞪口呆:“这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好在他如今半死不活地躺了,不然说不定还是个大麻烦!”
“王歌之知道这里,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反应,看来王叔并未将你我参与其中的事道出。”谢翊之果断道,“不过不能继续住下去了,万一他们查到我们的痕迹,很可能会猜到发生了何事,我们得赶紧搬走!”
元也有些踌躇:“那个杀手认出了我,没道理不告诉王歌之啊。”
“他是长安来的人,并不知道你与王家的关系,况且他所求是我死,而不是郡王府覆灭,所以他不会说出此事的。”李观镜不了解元也和谢翊之的经历,前期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最重要的点他已经明白了——王爻申帮太妃做事,那么王歌之很可能也是太妃的人,所以自己会稽一行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那么刺杀自己的人——
尹望泉,你到底是何时倒戈入了太妃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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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爻申的话见95章~
第109章
五天后,一艘小舟在双浦镇外的渡口泊岸,艄公扶着一位病弱的青年出了船篷,一路将那人送到岸上后,才松开了手。青年转过身来,两人对视一瞬,须发尽白的艄公却有着年轻人的清亮双眼,他定定地看着青年,嘴唇微动,低声道:“保重。”
青年垂眸:“放心。”
艄公目送青年登上马车,直到车马出了视野,他才重新上船,横渡钱塘江,往南边行去。
这架马车常行于渡口和城门之间,车夫闭着眼睛也能赶车,一路行得既快又稳,正午刚过,车便来到了钱塘县南城门前。
守卫拦车问道:“车上何人?”
布帘被掀开,露出一张苍白无色的病容,用官话道:“余杭郡王府世子,李观镜。”
守卫猛地睁大眼睛,连忙招人将马车围住,不过他也没敢强行让人下车,而是道:“稍待片刻,我找人去给刺史府送信。”
“嗯。”帘子重新被放了下去。
守卫松了口气,让车夫将马车挪到一旁,然后惴惴守在车边,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总算看到一队人马过来,为首的正是钱塘县丞,在他跟着不少衙役,派势很足。
县丞到了跟前,也不下马,见众人围观,不自觉将头昂得高高的,问道:“李观镜何在?”
守卫指了指马车。
路人立刻议论起来:
“原来他就是郡王府的公子,当真是黑了心肝!”
“都这么有钱了,还贪我们老百姓的钱,该杀头才是!”
“可是……好像现在还只是传言,没有说定罪呢……”
“肯定是真的!否则依他的身份,流言怎么会传到他身上?”
车夫打开门,李观镜从里面探出身来,下车时,身形虚弱地一晃,在车夫的帮忙下,才勉强站住了身子。
路人便又道:“看罢,肯定是他们家没错了,做下这般损阴德的事,所以才会子孙福薄!”
一个小娘子忍不住道:“他看着不像是坏人呢。”
“你你你!你肯定是看他相貌生得好!”
县丞觉得差不多了,便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散了!”
衙役拿着镣铐上前,看见李观镜这副随时会倒的模样,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了。
县丞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
正在这时,两骑匆匆而来,停到了县丞的身边,县丞见到来人,再不敢摆谱,连忙下了马,躬身行礼,道:“见过两位天使。”
来人其中一位是杜浮筠,另一位三十多岁,看上去平易近人,应当是卫若风,李观镜眯起眼睛,冲他们点了点头。
杜浮筠愣了一瞬,转而看向县丞,难得语气不善:“此案长官尚未有定论,你怎敢不经上报,随意来此捉人?”
县丞被吓了一跳,忙道:“小人怎敢?这……这……”他“这”了半天,却不好说后面的话了。
卫若风知道这肯定不是小小县丞敢做的决定,而且杜浮筠定然也明白,所以见杜浮筠竟动了火,不由得有些奇怪,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县丞还在面前瑟瑟发抖,他便道:“李公子如今身份特殊,我们带他回刺史府,就不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