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杜浮筠来不及多想,便道,“那就拜托你了,若是不好应对,及时出声。”
“放心罢,我能感觉到,就一定不会输给他。”元也劝走了杜浮筠后,一跃而起,攀到树干上,抽出布巾将脸蒙住,静静地看着下方。
第三人身着夜行衣,如同鬼魅一般进了林子,他在原地顿了片刻,没有继续往前,而是藏到了一棵树后。元也默默地看着他,很快便明白了那人的用意——他发现李观镜了。元也不禁弯起嘴角,说起来,这还是第一回见李观镜,对于这个人,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现在,就让他看看李观镜到底有几分本事罢!
那厢李观镜入了林子后,不过片刻便遭了伏击,元也只需看一眼,便知李观镜只会招式,身上根本一丝内力也没有,眼看着黑衣人杀招已至,元也扔出暗器将其,尔后翻身落地,也不知心中忽然起了什么心思,他出手便一招制敌,将黑衣人诛杀在剑下。待看到人倒下时,元也自己也有些惊讶——虽然这些年在江湖上已经习惯打打杀杀,但其实眼下活捉黑衣人才是最好的,毕竟杜浮筠他们还需要查幕后主使。
这是炫技。元也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就像方才自己冷眼旁观,想看看这个被父母宠爱长大的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一样,这样的想法都源于他心中对李观镜隐隐的羡慕。当年是元也自己想要离开,后来终于如愿,他以为得失都是为了追求自由而应当面对的,可原来自己心中其实还是对家庭有向往么?
不过选择早已做下,世间本就没有双全的好事,最起码自己遇到了谢翊之。
想到这里,元也稍稍释怀,他抬头看向对面,看向那个可能与自己同来自一处时空的双生兄弟,发现李观镜与自己真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也难怪有人会认错了。在元也以前的想象中,李观镜该是苍白而阴郁的,可是眼前的人却不是那样,他长身而立,身形瘦削,脸色有些苍白,可是神情却很温和,一看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元也起了捉弄的心思,在后面的对话中,他粗着嗓音,态度变得十分恶劣,关怀的语句以放狠话的形式说出后,却不见李观镜有着恼的模样,反倒是谈完话来寻他的谢翊之听不下去了,捡起石头砸了过来,这才打断了元也的表演。
李观镜关怀地问道:“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元也收剑入鞘,见李观镜仍旧坚持,心中暗叹一声,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腾身跃走,回到了谢翊之的身边。
谢翊之与杜浮筠并肩而立,都在等着他,见面后,谢翊之难免露出了责备的神情:“你其实挺想见他的罢?为何不好好说呢?”
“哎呦,想着凶恶一点,好将他吓回去嘛。”元也干笑一声,摘下了布巾,踌躇了片刻,道,“他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杜浮筠问道:“为何不与他相认?他这次来江南,可能也想找你。”
“不必了,反正以后也不大会再见。”元也想了想,还是道,“方才我建议他回长安,估计说了也是白说,但是不管是从哪方面讲,江南对他来说都有些危险,如果他一定要去,你们就多注意一点罢。”
杜浮筠正色道:“多谢,我记住了。”
谢翊之见此间事了,便道:“杜三哥多保重,我们就先走了。”
杜浮筠问道:“你们打算去哪?”
谢翊之笑道:“我们要回山阴,杜三哥若是得空,可以来看我们,兰渚山下有一间崔宅,很好打听的。”
杜浮筠听到这个姓,叹了一声,道:“你母亲的事……”
谢翊之垂下头,沉默了片刻,道:“都过去了。”
杜浮筠拍了拍谢翊之的肩,沉声道:“若有需要,随时给我写信,不管是姓王还是姓谢,你都是我的朋友。”
谢翊之一怔,转而笑着点了点头。
元也提醒道:“李观镜还在那边等着呢,估计吓到了,哦对了,还有一具尸体,至于来自何处,你们就自己去查罢。”
杜浮筠抱拳道:“多谢。”
将运河的事交付出去之后,元也一身轻松,回去时也不像之前那样疲于奔命,而是与谢翊之一起登上了船,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踏上顺风归程,待从钱塘江进入浦阳江时,元也不禁想到二十年前,他趴到栏杆上,指着两岸道:“听说这里曾经是西施住过的地方,你知道么?”
“诸暨。”谢翊之看着两岸景色,神情难免有些黯然。
元也方才是想起了崔娘,他为了不引谢翊之伤怀,所以没有提及,但是看他现在的神色,显然也是想到了与崔娘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