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秦伯言从外面进来,靴子上踩的都是泥水,夹袄和裤子也沾了不少泥点。
“乔妹,给我取双干净的鞋来。”他站在门口唤道,看见卫衡,“有事?”
“京城来信。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卫衡害怕秦伯言再为婉乔的事情骂她,说完话,脚底抹油溜走了。
婉乔起身去柜子里找了一双家常穿的软底布鞋和一条深蓝色裤子,拿了条毛巾过去,蹲下身把鞋放在地上,又给他擦着夹袄上的泥点,嫌弃道:“你这是钻泥塘了么?”
秦伯言看着她乖巧贤惠的模样,心中十分欢愉,笑道:“我去水渠巡查了一番,马上就要春灌了,不能误了工期。”
他虽是武将,却十分注重民生,也爱管这样的“闲事”。
“快把脏裤子换了,夹袄这里没有,先将就着穿,我一会儿回房里再给你取一件来。”
婉乔说着,把脏毛巾拿着,走了出去。
秦伯言看着她离开,嘴角勾出一抹深深的笑。
婉乔带着他的夹袄回来时,发现他坐在书桌前,望着摊开的书信,眉头紧锁,隐有不虞。
“怎么了?”婉乔上前,把夹袄递给他,“换下了我一起去洗洗。”
秦伯言换下的裤子,被他整整齐齐放到盆里——他就是这般时时都规矩整洁,绝不放浪形骸之人。
“子歌要来了。”秦伯言换上夹袄后道。
婉乔心里“咯噔”一声,他那个不好相处的跋扈的妹妹,她是发自内心地发憷啊。
她勉强笑笑:“来就来呗!你在的地方,就是她娘家。”
不过,徐王侧妃这样任性,想来这么远就来这么远吗?她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能放心离开徐王,就不担心被别人分宠?m.zwWX.ORg
秦伯言看她脸色,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绕过书桌过来拉住她的手:“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就是以为她是从前婉乔,他都既往不咎,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子歌那个暴烈脾气,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婉乔笑容舒展开来:“好,她欺负我,我就找你。”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会高兴的。”秦伯言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好消息?”婉乔觉得什么都弥补不了她即将面对这难缠的未来小姑子的郁闷。
“易卿也要来。”
婉乔跳起来:“什么?她来干什么?她大肚子,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说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描补道:“子歌月份比她大些,应该没事,是不是?”
人与人的缘分本来就很奇妙,子歌是自己的妹妹,不是婉乔的,他也不苛求她拿出嫂子的宽容——毕竟,子歌性子不饶人。
“是,没事。”秦伯言拉她坐在罗汉床上,把事情来龙去脉跟她讲了。
原来,宁王世子担心香昼,就想让易卿来照顾。
可是易卿还得负责子歌,后者对她蜜汁信任。
子歌以为,秦伯言和季恒安交好,所以根本不让别的御医再给她看,唯恐人家要害她肚里的孩子。
对此,婉乔觉得她有被害幻想症。
她现在大概搞清楚了,徐王和宁王世子都想要易卿照顾各自小老婆,都不放心别人,怎么办?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把俩孕妇凑到一起!
“他们真是聪明绝顶啊。”婉乔讽刺地评论道,“就不怕孕妇在路上出事!”
秦伯言道:“徐王也是担心,若是在子歌生孩子前后出了事情,顾不上她。”
“什么事情?难道,宁王准备起事了?”婉乔大惊道。
“这事情谁都说不准,总是有备无患,先把子歌送出来也好。季恒安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很乐意,带着一家,护送他们往甘南来了。”
想到易卿要来,婉乔因为秦子歌而产生的那点负面情绪就被压了下去。
有闺蜜在,魑魅魍魉退散!
“咱们家这么大,院子这么多,将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他们会在这里呆多久,置办房子也怕不值得,索性住在咱府里吧。”婉乔看着秦伯言,目带恳求道,“而且,有易卿在,我也不会那么无聊。”
秦伯言看她高兴,哪有不答应的:“你看着安排。”
“好,”婉乔雀跃道,“那我现在就出去看看,给他们安顿在哪里合适。易卿养胎,要开阔安静,季恒安还有个侄子,姨娘,最好在旁边安排个院子……当然,还有侧妃娘娘。”
她吐吐舌头。
“去吧,都听你安排。”秦伯言道。
“不对,我得先去告诉香昼,让她安心。”婉乔笑嘻嘻地跑出去。
秦伯言看着她走出去,脸上笑容渐渐凝固。
齐王上书,意指宁王造反,皇上已经派人赴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