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她之前抗拒张行简的时候,都要被他的身体吸引;而今她不抗拒时,那些感觉通通泄洪一般淹没她,她一点点收紧手,扣得他下巴一片通红,燥意连连。
沈青梧心中恍然:原来如此。
她最开始舍不得的,就是他的脸,他的身体。这么久的时间,她并没有一点进步。
世上怎会有郎君亲起来如此舒服,怎会有郎君的唇这样柔软,他身上的气息凉凉的,那点儿衣裳上的熏香味几乎闻不到……她像是沐浴在月光下。
她渴望月光更加清澈一些,更加清晰地落到她身上。
一段痴缠半途需要休息,沈青梧呼吸凌乱,脑子里记得“得说清楚”,她才忍耐着停下来,睁开眼看张行简。
他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在偷偷看她。
沈青梧被这个样子的张行简惊艳得目中噌一下亮极:
气息微微,眸心潮润,面如霞染,红唇被凌,衣袍散乱。
在她的欺负之下,他抵墙而坐,半散的长发更加凌乱了。乌黑发丝贴着他面颊,他悄悄观察她,这样的神色,既招人,又可爱,还有几分张行简特有的……
狡黠。
沈青梧知道自己脸一定发烫。
她任由张行简观察她。
张行简慢慢说:“什么意思呢?”
沈青梧向来直白,但此时,也许是他一直看着她,也许是她违背自己一贯准则,让她些许害怕。他的询问,也让她羞恼——
天打雷劈的话,他听不懂吗?
他的聪明呢?
沈青梧的脸一点点红,半晌说不出口。
沈青梧凑过去,再在他唇上亲一下。
她低头,在他脖颈处停歇,闷闷哑声:“听懂了吗?”
张行简不动声色:“不懂。”
沈青梧抬头。
张行简看着她。
张行简轻声:“沈二娘子往往复复整日纠结,一会儿和我说话一会儿不理我,沈二娘子一会儿记挂博郎君一会儿担忧杨郎君一会儿还有江陵小郎君,再有什么陈郎君让你牵肠挂肚。我真是不懂。”
沈青梧惊愕:“什么陈郎君?”
她都不认识姓陈的!
张行简一滞。
他说:“我凑数的。”
沈青梧一呆。
然后她竟然笑出了声。
她的笑也许表现得太快乐,让张行简羞怒起来。
他推她:“起来!”
沈青梧才不起来,她一下子拥抱住他。张行简本就打不过她,又因她此时一身伤,他不方便动作,只怕自己哪里让她伤得更重……
他犹豫间,沈青梧凑过来,舌尖在他脸上那道伤疤轻轻舔一下。
张行简吃痛,受到刺激,他“唔”一声,颈向后仰。
沈青梧盯着他的脸,伸指在伤疤周边擦了擦。她观察许久,见这道疤果然只是皮肉伤,她才放心。
俊美清净的郎君脸颊上多这么一道血痕,是有几分妖冶的。沈青梧这种没心肝的人,在他转脸看她时,甚至是先被他的这份妖冶美艳所惊艳,其次才是心疼。
沈青梧盯着他的脸:“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但是我听说,在朝为官是不能毁容的。你还是要上药,不留疤了,才更好些。”
张行简面无表情:“跟你什么关系?你在乎?”
沈青梧承认:“我在乎。”
他噎住。
他冷笑一声。
他目中波光流动,别过脸去。他像是怀疑,又像是有点心动……
沈青梧忍不住伸手勾他衣带。
他拍开她的手。
张行简微厉:“别动我。”
沈青梧:“……”
沈青梧:“那你怎么不推开我?”
张行简道:“我怎么打得过你?”
沈青梧便松开抱着他脖颈的手,她展开双臂让他看。她衣衫是他穿的,不知她在被褥中怎么折腾,衣衫又乱了,玲珑身形若隐若现,胸前半露雪光让他……
张行简蓦地撇过脸。
他脸红透了。
沈青梧:“我不动手,我也受伤了,现在真打起来,你我武力在半数之分上。你若想推开我,若不喜欢被我欺负,将我揍一顿就是,推开我离开木屋就是。
“我现在必然没力气追你。”
张行简瞬间生气。
他转过脸来冷冷看她:“打打打!你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吗?你只会用决然手段来证明感情吗?你非要用极端手段吗?
“你故意的吗?你不知道我、我……”
——不知道他舍不得她吗?
他说不下去。
沈青梧目光微慌。
她被他骂了一顿,在他失神时,她笨拙地靠近他,小心地扯他袖子。
他低着头不说话,似十分伤怀……沈青梧想了很久,一字一句:
“张月鹿。
“我不喜欢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