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哪怕在学校里碰上那种一拳能打死她三个的校霸,她都会临危不惧,甚至会非常冷静地全面思考,这会儿究竟是直接道歉好,还是拔腿就跑好。
唯独在“父亲”这件事情上,楚恬恬始终没办法做到平静的接受。
楚恬恬初一那年,楚庆明工作调动,一家人还因此开开心心地在外面吃了个大餐。
楚庆明喝了点儿酒,有点儿上头地摸楚恬恬的脑袋,说:“爸爸升官了,以后就有钱给你买更漂亮的书包和更好看的小裙子了。不过,爸爸可能要很久都不在家,这段时间,你要听妈妈的话。”
楚恬恬满怀欣喜地点头,郑重承诺她一定会听话!
她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了三个月,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到家后,楚庆明如常地抱了抱楚恬恬,还给楚恬恬带来了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可他对任菱文却明显冷淡下来。
任菱文给楚庆明端来水,楚庆明只看一眼,甚至不伸手接,收回目光继续玩手机:“没放茶叶?那你先放那吧。”
楚庆明指指自己衣服上的LOGO,问任菱文知不知道这个品牌,任菱文摇头,他语气中带着轻慢:“这你都不知道?”
不是夫妻间长时间不见面来的别扭和不好意思,而是有意的疏远,言语之间还有对任菱文的明显贬低。
轻蔑又傲慢,才在大城市待了没几天,仿佛就已经瞧不上住在老旧居民楼里的妻子。
也是那时候起,楚恬恬开始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爸爸了。
这几年,楚庆明回家的频率越来越低。平心而论,他对楚恬恬还算可以。
为数不多的打电话,都只是在问她,每次回家,也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东西。
可这样的楚庆明,依然让楚恬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因为楚恬恬无法接受他对任菱文不好。
甚至,因为楚庆明不愿意对任菱文好,楚恬恬也不愿意接受他对她的那些好。
楚恬恬拉高被子,遮住自己水渍一片的冰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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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洗衣机的甩干功能还不错,隔天,楚恬恬到阳台上去摸校服,已经完全干了。
她从晾衣架上拆下校服,拎着领子轻轻闻了一下。
茶叶香气,带一点儿薄荷味。
跟洗之前的味道一致。
楚恬恬看了看摆放在阳台储物架上的洗衣液瓶子,悄悄弯了弯唇角。
这是那天她从钟拾静那里问过洗衣液品牌后,偷偷用零花钱买的。
原本,她只是想从身上的气味开始慢慢朝萧迟朝靠拢。没想到,洗衣液拆封后第一次用,洗的就是萧迟朝本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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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上学路上十分拥挤,三五成群拿着早餐边吃边走的,骑着自行车的匆匆而过的,纷纷往益文中学的方向前行。
楚恬恬骑自行车路过几个女生时,耳朵突然抓取到了“萧迟朝”三个字,情不自禁想慢下脚步,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只可惜她出门前因为校服的事情磨叽了一会儿,害怕赶不上6:58萧迟朝进校门,心里简单一衡量,就用力朝踏板踩下去,朝校门口全速前进。
一进教室门,楚恬恬就看到钟拾静转着身,正在跟后桌几个女生讨论着什么,眉飞色舞,还时不时聚在一起笑,看起来就是在讨论八卦之类的东西。
楚恬恬刚坐下,钟拾静就往后倚着靠过来,一脸严肃:“我有重要八卦要跟你分享。”
楚恬恬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动作没停,我行我素地挂书包,很敷衍地应和她。
“萧迟朝他跟人约会了!”
楚恬恬动作一顿,缓慢地转过头,面无表情,眼睛一眨不眨:“跟谁?怎么证明那是约会,不是别的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地点是在自行车棚,有人看到他在那里跟人嬉戏打闹。开玩笑,萧迟朝哎,跟人嬉戏打闹!你见过咱们校草跟人嬉戏打闹吗?能有这个待遇的,肯定是女朋友啊。”
钟拾静说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楚恬恬表情逐渐崩塌。
楚恬恬面容古怪地问:“……怎么个嬉戏打闹法?”
钟拾静八卦兮兮地朝楚恬恬方向凑了凑,靠近她的耳朵,语气谨慎又分享欲爆棚:“萧迟朝当着那个女生的面把校服脱掉,然后给她了!结果还没停一会儿,他又把那个校服拿回来了,最后,他又把校服给那个女生了。这么明显的逗女生,放在从来不会多给女生一个眼神,向来拒绝女生表白的萧迟朝身上,不就算是嬉戏打闹吗?而且据说,中途萧迟朝还对那个女生笑了,就那种逗女孩子开心了的笑,那个笑真的帅死了,真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被这么个大帅哥这样撩,肯定幸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