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清:请问您对狭窄,有什么误会吗?
她这宽敞的大院子,比乡下院子大了好多呢!
武安侯跟着沈云清走到正院,绕过照壁,忽然停下了脚步。
谜底即将揭开。
天堂或者更深的地狱。
他有些不敢往里走了。
沈云清正打算进去禀告,就见文氏被海棠扶着,缓缓出来。
她脸上布满了皱纹,笑意却还是那般温柔,眼神还是那般明亮温暖。
她说:“承平,好久不见。”
武安侯,这个早已为万人惧怕敬仰的武安侯,泪流满面,“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冰凉的青石板路上。
“姐姐——”
话刚出口,泪已成双。
他们之间,隔了三四十年的时空。
人生,又有几个三四十年?
虽然早已物是人非,可是他确定,那是姐姐,那就是他念了几十年的霜姐姐!
文氏快步出来,伸手扶他:“承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沈云清轻声道:“虽说这是自己家,但是还是隔墙有耳。咱们进去说吧!”
韩氏站在门边,看着沈云清不断地眨眼。
这到底咋回事啊!
她知道婆婆是先皇后已经很震惊了,现在这又出来了个谁?
沈云清用嘴型道:“晚点说。”
韩氏茫然地点点头。
文氏对武安侯道:“走,外面冷,到屋里暖和暖和,咱们说话。海棠,去泡茶,承平喜欢六安瓜片,是不是?”
武安侯只会点头了。
“看起来,我还没老糊涂。”文氏笑道,“承平,你也老了,这么多白头发了……”
昨日翩翩少年,现在落寞苍颜。
“是啊,姐姐,我也老了。”
但是依然感激命运。
因为姐姐还在。
只要姐姐活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武安侯想去扶着文氏,抬了几次手,才鼓足勇气。
文氏并没有拒绝。
因为她一直,把武安侯当成弟弟。
有些人,即使隔了时空,再见时依然亲切。
沈云清看到武安侯脸上的释然和开怀,心中有些酸涩难忍。
都道他是暴躁易怒,凶狠毒辣的武安侯,谁知道他曾经也是个将暗恋深埋心底的青涩少年?
命运弄人。
沈云清没有进去,在外面守着。
把空间,留给两个老人吧。
韩氏拉她到廊下:“云清啊,这谁啊!”
怎么感觉有点凶,偏偏看到婆婆又很乖……总之,就很违和,让人不放心。
“祖母不会出事吧。”
沈云清浅笑:“您放心吧,这是祖母的……故人。”
“哦。你说靠得住,那就靠得住。”
沈云清不敢提他就是武安侯的事情,否则韩氏一定要炸了。
毕竟贺长恭受伤这事,韩氏很心疼。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低沉的啜泣声,却不是文氏的。
韩氏:“……”
沈云清对她点点头。
是的,如您所想,猛虎落泪。
以柔克刚,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姐姐,您受苦了。”武安侯满面都是泪。
文氏笑了笑:“虽然日子苦了一些,但是胜在舒心。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倒是你,很不容易吧……我不知道你对抱琴……否则……”
更早的时候,她就该把抱琴给他,也能让抱琴免于那样的结局。
“不,姐姐,我没有喜欢抱琴。”武安侯道,“我,我……我只是觉得姐姐那般死得不值,一直想着替姐姐报仇!”
文氏惊讶万分。
原来,竟是这样吗?
沈云清在的话,肯定要鄙视武安侯一番。
都这时候了,等了这么多年,你就说这?
算了,拖下去吧,救不了了。
狗剩都比你勇!
虽然他也是个怂瓜玩意儿。
“姐姐,”武安侯激动之下笨嘴拙舌地道,“你,你还生孩子了?还是,你领养的?”
“我的,亲生骨肉。”文氏笑了。
做母亲,是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选择。
虽然因为难产,她险些丧命;虽然,后来儿子早逝,让她很长时间无法走出来。
但是如果再选择一次,她还是无怨无悔。
“那他……”武安侯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担心的话,“是先皇的骨肉吗?姐姐,你别误会,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都是我的……外甥……”
“不是他的。”文氏提起先皇,即使时隔多年,依旧眼神轻蔑。
他还时刻防着她怀孕,每次都逼她喝避子汤;殊不知,她绝不肯诞下他的子嗣!
如果是他的孩子,可能她当年,狠狠心就不要了。
虽然孩子无辜,可是那个男人,实在令她作呕。
她生下她的子嗣,如何对九泉之下的父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