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
他看到两个皇子被挟持的那一刻头都大了, 根本没办法用理智去思考阿肆话中的深层含义, 只是习惯性地滥用威严。
“李东曦,朕命令你把刀放下!”
“都说了我不叫‘李东曦’……”
阿肆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因为心情不太好手就不小心抖了一下,二皇子“嗷”的一声惨叫,脖子上多出一道鲜红色的血痕。
今上脸色大变:“李东曦——”
钟离东曦捏了捏耳垂,慢悠悠地说:“别叫了,我也改名了,不对,确切说我只是改姓了——重新介绍一下,鄙姓钟离,名东曦。”
今上瞳孔一缩。
今日,钟离东曦没有易容,也没有特意往羸弱文气的风格装扮,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足踩战靴,银冠束发,毫无保留地释放出骨子里的凌厉与肆意。
这样的他,和今上年轻时是有几分相像的,同时,也更像钟离家的人。
今上的脸色一寸寸转白。
当年,钟离东曦尚不足月,钟离夫人意外地发现了他的外室,也就是如今的德妃,惊怒之下早产生下钟离东曦。
钟离家本就对今上不满,因为此事更是下定决心断了这门婚事。没想到,今上的做法更为决绝——
他赶走了尚在孕期的外室,在钟离夫人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因体力不支在大雨中晕厥,终于打动了钟离夫人。
可是,钟离夫人虽然暂时原谅了他,内心深处却没有真正释怀,时不时就要把这件事翻出来闹上一番。她还利用钟离家的势力把今上身边的人里里外外都换了一拨,并随时查岗,几近监视——那时候今上还没有篡位,只是一个因相貌出挑而攀上高门闺女的禁军校尉。
夫妻做到这种程度,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今上因此迁怒到钟离东曦头上,看都不想看这个亲生儿子一眼。
直到此刻,看着钟离东曦那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今上一阵恍惚。
“你是……大郎?”他喃喃出声。
钟离东曦讥讽一笑,这可真是久违的称呼。
这似曾相识的嘲讽神色刺痛了今上,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钟离一家高高在上的姿态。
今上大步走到阿肆身前,用蛮力扒开阿肆的领口,死死盯着他心口处那个青色的龙形胎记。
阿肆显然已经料到了他会这么做,因此并未阻止,反而憨憨一笑,说:“药水刺上去的,是不是和阿兄那个很像?”
今上没理阿肆,而是飞快地转到钟离东曦这边,试图重复扒衣服的动作。
就在这时,钟离东曦身后窜出一个人,白兮兮的手指头往今上跟前一竖:“别碰我家东曦兄,让我来。”
就是护食的楚溪客了。
他暗搓搓抬起眼,观察了一下钟离东曦的神色,发现对方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非常小气地扒开一丢丢衣领,指给今上看。
钟离东曦胸口已经没有那个龙形胎记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用烙铁烫的,还不止烫了一次,因此伤疤叠伤疤,层层昭示着钟离东曦对这个胎记的厌恶。
今上目光一颤,一张脸阴沉可怕。他看向钟离东曦,又看了看阿肆,咬牙道:“竟然在朕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你们怎么敢!”
楚溪客原本还因为钟离东曦的冷淡而丧丧的,听到这话禁不住一顿输出:“你还有脸生气?一整年了,亲生的儿子都没认出来,写到小说里都是被骂狗血的程度!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也配当爹?但凡东曦兄小时候你亲近过一次、关心过一点,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这得是把玉皇大帝、西方佛祖、送子观音、十殿阎罗都给得罪了才能投胎到你们家!东曦兄没有心理扭曲、成为终极大反派,只能说明他根正苗红长得好!”
叽里呱啦一番话,偌大的东宫落针可闻。
就连角落处的小宫人都抬起头,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今上……就觉得吧,楚溪客说得好有道理。
今上的脸色黑如锅底。
楚溪客哼了声,转身拍拍钟离东曦的肩,仿佛在说,有我在,别怕。
钟离东曦被坚冰封印的心没由来地出现了一道裂缝。
今上突然爆发:“禁卫听令,乱臣贼子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然而,没有一个人响应。
三皇子讪讪道:“父皇,外面的禁卫军都被贺兰府的私兵控制住了,贺兰康……反了。”
今上浑身一震,疾步走向殿外,却看到全副武装的禁卫军被一个个轻装薄甲的黑衣人制住,黑衣人腰间分明挂着公主府的腰牌,一看就是借助贺兰贵妃与五公主的帮助才潜入皇宫的。
今上怒不可遏:“小五,贺兰慧,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