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落无心的声音低了下去,旋即他抬起头,眼含希冀地看着宁长风,请求道:“主人同你在一起时才像个活人,你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宁长风抿紧了唇。
他站起身,将手里烤好的肉串给了小二十四,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拍拍落无心的肩膀说要回去了。
落无心张了张嘴,叫了声老爷。
宁长风扬起唇角笑笑,推门走进夜色中。
是夜,皇陵被盗,先帝的棺椁被撬开,里头的尸骨不翼而飞。
直到卯时,宁长风才趁着蒙蒙亮的天色翻进院子里,才一落地就见昨晚喝酒吃肉的护卫们站成一排,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队伍中间的落十三正疯狂朝他使眼色,被同样罚站的落无心低声喝止。
宁长风脚步一顿,转身就要跃回院墙上。
“站住。”
屋内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容衍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袍,冠发未束,站在门口眉眼冷冷地瞧着他。
落十三乱飞的五官骤然停住,老实垂头站好。
宁长风收回脚步,转身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对上他:“饿了么,我叫小厨房备些吃的。”
容衍可不吃他这一套,语气阴阳道:“活动了一夜,可不饿了么?”
宁长风一听便知瞒不住他,主动上前挽了他手,推着他往屋里走,好声好气道:“饿了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容衍被他推着往屋里走,末了宁长风脚一勾,将门也给关上了。
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护卫们。
这就……哄好了?
落十三捂了脸不忍看自家主人这副不争气的样子,随后装出见怪不怪的表情朝大家挥了挥手:“散了散了,主人不会再问话了。”
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传来一声:“烧热水来。”
落十三高声“哎”了一声,脚底抹油跑没影了。
屋内。
容衍拨开宁长风还要再挽上来的手,目光在他脏兮兮的衣裳和长发上扫过,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宁长风着实不会哄人,恰好热水送来,他想着容衍好洁,便脱了衣物走到屏风的另一侧洗浴。
皇陵里机关遍布,又久未打扫,墙上地面的积灰能有指厚,宁长风在里头打了一夜的滚,又是扒灰又是撬棺材,身上自然算不得干净。
身后传来脚步声,容衍绕过屏风,弯腰在他身边蹲下。
宁长风想起身看他,被轻轻按住肩膀,示意他继续靠躺在浴桶边缘。
绑住长发的发绳被解开,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插进他的发间,轻轻梳理着沾满灰尘与泥土的发丝。
“哗啦。”
一瓢水顺着发根浇到发尾,恰到好处的温水令宁长风舒服地喟叹一声,紧绷着跳动了一夜的心脏逐渐平息。
容衍将香皂打在他的发上,力道适中地揉搓出泡沫,轻声道:“你不该去的,那里太危险了。”
比起生气,他其实更多的是担忧。
今早接到皇陵被盗的密报时,他几乎是肝胆欲裂,那是什么地方由得人乱闯?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调集了手下所有势力赶去增援,岂料扑了个空,宁长风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在皇陵里遛了一圈,带着先帝尸骨全身而退了。
容衍只得召回手下,这才从落无心口中得知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又气又担心,按捺住性子在房中枯坐许久才等回翻墙而来的宁长风。
原本想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怎知一见到他满身灰尘泥土,看向他的眼睛却像是盛满天上星星的样子,容衍准备了一肚子的狠话就说不出口了。
宁长风向上抓住他的手,拖到自己唇边,轻轻在那手背上一吻,咕哝道:“以后谁再欺负你,我就把他骨灰扬了。”
冰冷手背落下柔软温热的吻,容衍手指蜷了蜷,挣脱道:“人都死了,冒那么大险——”
不值得。
宁长风却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嘴唇贴着肌肤往上游移,直到亲在他层叠丑陋的疤口上。
容衍忽地一颤,猛烈地甩开他的手。
宁长风被他逃避的动作弄得来了火,攥着他的手就是不松,两人争执间浴桶左摇右晃,水花溅了容衍一头一身。
“你连我也要遮掩吗!”
伴随着宁长风的怒吼,可怜兮兮的浴桶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拉扯,翻倒在一侧,水流了满地。
宁长风胡乱裹了一件里衣,头发湿漉漉的,拽着容衍将他按在墙上,伸手就去剥他的衣服。
容衍架住他的手,面色冷白骇然,如墨的眸子里翻卷起无声的惊涛。
宁长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又跟我犯倔是吧?男子汉大丈夫留点疤怎么了,见不得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