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119)

时舒浴室洗好澡出来,头发还没干就着在了枕头上。梁径帮他吹了头发,那会他已经累得小声打呼了。嘴巴微微张着,唇齿间香槟的甜香丝丝缕缕,额发松软,眼睫细密弯翘,带着股软塌塌的没精打采劲,和困极了的主人一样可爱。

梁径亲了亲时舒嘴唇,抱着他躺下。

潮声循环往复,像是催眠。

后半夜星光黯淡,海浪静谧无声。

也许是今晚的谈话对梁径产生了影响。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真的成为了一名医生。业务精湛,事业有成。

但是,他想要的结果却并没有顺理成章地来到他身边。

先是母亲走了,留下他和父亲。后来父亲也生病了,追随母亲离去。再后来,时舒得了很严重的病,即使他是医生,好像也无能无力。

苍白冰冷的空间里,梁径看见自己站在手术室门口,竟然连抬腿跨进去的力气都没有。

所有人都离开他了。

所有人。

——心脏好像在那一刻暂停了,血液凝固,他感觉自己行尸走肉。

过于窒息的痛苦,如同溺水般无可救药,梁径用力喘息着从梦里醒来。

他满头大汗,冰凉的汗水从他的额头和鼻梁淌下。

好几分钟,梁径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死死盯着头顶玻璃色泽的灯饰,夜色折射在上面,迷离又混乱。

玻璃门外,漆黑的海和空茫的夜,像是一个黑洞,朝他的心口直直闯来。

梁径闭上眼,一动不动,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时舒翻了个身,手臂搭上他的腰腹。

同儿时一样。好像知道他被困住,于是赶来解救。

突然触及的温热让梁径再次睁开眼,他转头凝视时舒睡颜。

这不是小时候听鬼故事睡不着。闯入他梦境的,是他心底深埋的恐惧——太过真实,真实到所有的细节都好像经历过。

梁径握住时舒手臂,慢慢拿开,他坐起来,仍旧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仿佛有什么在借着恐惧吞噬他的理智。

梁径捂住额头,发现手腕都在颤抖。

......

午夜忽然有风。

温度降低了些许,时舒翻了个身想要从梁径身上找东西来盖,却扑了个空。

落空的手搁在床单上好一会,困晕晕的脑子渐渐转动,没人......?

“梁径。”

没人回答他。

时舒坐起,转了转头,在房间里找了找,没找到,准备下床的时候照例没划拉到自己的拖鞋,索性光脚下了地。

打开门,客厅里也是一片昏暗。

等时舒从睡得鼾声大作的闻京和方安虞的房间出来,他还是没找到梁径。

他开始害怕,“梁径......”

“你去哪里了?你别吓我——”

他的声音产生一点回声,时舒慢慢走回房间,手脚变得冰凉。

突然,余光里,玻璃门外,长长的甲板尽头,似乎坐着一个人。

时舒顾不得穿鞋,推开门跑过去。

“梁径!”他冲到梁径身旁蹲下,气得浑身发抖:“你干嘛!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绑架了!你干嘛——”

“你哭了......?”

时舒伸指去摸梁径鼻梁上的透明液体,然后放到嘴里尝了尝,又去仔细看梁径眼睛,一如既往的漆黑深邃,只是瞳仁有些失神,但整个人异常紧绷。

他身上还有酒气。

甲板一边,那瓶没喝完的香槟只剩一个底。

时舒凑近梁径唇边,轻轻嗅了嗅,然后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过了会,他抬头问梁径:“你怎么了?酒全被你喝了。怎么了?”

“说话。梁径!”

梁径没有看他,整个人沉默得可怕,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舒捧起梁径脸庞,焦急万分:“说话啊,梁径,你怎么了?梁径......”

梁径注视他,感受他的温度和声音。

有好几分钟,他和时舒之间仿佛隔着一个玻璃罩子。罩子里窒息冰冷,罩子外鲜活温暖。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时舒脸上。

心脏好像在一滴一滴地回血。

他似乎能听到那种血液坠落的空响。

那种令四肢都僵硬的痛苦梦境如同眼前漆黑一片的潮水,缓慢向后退去。

梁径伸出手抱住时舒。

时舒用力回抱他:“和我说好不好?求求你了......”

梁径依旧沉默,过了会,把人抱到自己身上,收紧手臂。

夜色如墨,星光闪烁的空隙里,一切都是黑沉的。天空是黑的,海水也是黑的——和梦里痛苦的白形成对比。

梁径闭了闭眼,喘息声渐重,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时舒耳后。过了会,他轻轻地亲吻时舒耳朵,很深地去吸取时舒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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