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雀金裘虽然看着金线辉煌,碧采灿灼,但只是个样子货,春秋季节里稍微穿一穿还好,万不可冬天里来穿。
刚才老太君跟齐国夫人是怎么说来着,里头用了羊绒的内衬?
也不知道这羊绒是否就是那个寻常吃肉的羊身上得来的绒毛,若真是如此,那也太埋汰两位主子了。
可是等他们见着元春跟司徒恒游船回来还一副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受风的样子,又觉得这羊绒做成的内衬怕还真是比那些个什么珍稀的皮毛好用。
且这羊毛羊绒的一听就不贵,想必等不了多久,他们也能用上了。
很快就有一个大太监过来提醒元春说,回宫的时辰将要到了,让元春准备一下。
元春当然有些不舍,但寻常贾母跟王晴和邢夫人都能递牌子进宫跟她相见,只是这几年荣国府有些惹眼了,这才进宫得少了。
最舍不得的反而是司徒恒,他是第一次来荣国府,看贾氏族人也好,荣国府这府邸也好,都极为舍不得这么早就离开。
但是没办法,若他们不按时辰回宫,晚一点怕是要被别的嫔妃堵在宫门口了。
这边元春跟几位长辈依依惜别,转头就见司徒恒拉着宝玉的手让宝玉保证日后多带他出宫长长见识。
元春好悬没忍住,差点当众翻了个白眼,她一把拉过司徒恒,道:“你为难你舅舅做什么,他不过是个小小翰林,哪里敢答应带你玩乐!”
司徒恒可是个机灵鬼儿,一听这话就知道元春的意思是叫他去跟平熙帝提要求,别为难他舅舅宝玉。
众人依次排列将元春和司徒恒送出大门外,一直等到后头的侍卫们都消失在大街口了,这才回转,荣国府里的烟花也燃放了大半个时辰,等到元春在车驾中回头的时候,恰好看见最后一朵白牡丹升空散开。
司徒恒骑在马上凑过去安慰元春道:“母妃,便是外祖母跟老祖宗要避嫌,不能跟母妃月月见面,儿子如今长大了,父皇再没什么借口阻拦儿子出宫了,儿子代您多出宫看望就是。”
在外头不好说话,元春只是随口答应,又说了几句不许司徒恒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便停了口。
宫里眼下最大的话题便是各家的省亲别墅,只可惜贾家只是翻新了园子,便被其他回家省亲的嫔妃们给孤立了,看得皇后都忍不住摇头。
而元春则是忙着另外的事情。等王子腾上书告老之后,她让抱琴去请平熙帝来长春宫说事。
平熙帝当然以为元春要说的是王子腾告老之事,他还猜测元春怕是想要让他留住王子腾呢,心里正不大高兴,却没想到元春根本没提王子腾如何。反而拿出了一叠她所说的「用工合同」。
“这是?”
元春心里暗骂平熙帝不做人,面上却正色道:“这是我母亲跟人签订好的契书,里头都是活契,这些人都是掌握了一门独门手艺的人。”
抱琴适时地递上来两块料子,平熙帝当然不会贸然自己上手。而是让大太监李茂接过,而李茂一上手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陛下,这呢料摸起来柔软,还十分暖和!”
平熙帝这才亲自上手摸了摸。果然没觉得刺手,手里的触感跟按在厚棉花堆里似的柔软舒适,还触手生温。
“这上面看起来粗糙一些的,乃是用的羊毛纺织成毛线,再用毛线编织出来的;下面的则是用贴着皮肉的羊绒纺织成线,编织而成。陛下您请看——”
元春亲手从宫女手中接过从荣国府带出来的雀金裘,抖开来翻过来让平熙帝看里头的衬子。
“这雀金裘的里衬就是用这羊绒线编织而成,昨夜臣妾穿着这雀金裘还曾乘船游湖,竟一点寒风也没感觉到!”
平熙帝站起来亲自接过元春手里的雀金裘,里衬确实是没有经过染色的羊绒线织成的衬子,上手也没感觉什么重量,平熙帝干脆自己披上试了试,他快步往外面走,屋里放了火盆,他想着怕是不好感受这羊绒线织成的里衬有多保暖。
只是没想到这才几步路的距离,迎面寒风让他稍微有些窒息。但身上当真是一点寒意也没感觉到,反而跟揣着火盆一样温暖!
等平熙帝重新坐回去,这雀金裘他就舍不得还回去了,不着痕迹地交给李茂,他笑着嗔怪道:
“今儿一大早恒儿便穿着雀金裘在朕跟前走来走去,朕还以为他是在炫耀从外祖家里得了好东西呢,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
元春暗自深吸一口气,忽略其他,跟平熙帝说起王晴教给她的主意来:
“陛下,这羊毛羊绒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保暖御寒,而是在于削弱鞑靼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