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王可是族诛之罪。”弥泱侧身看着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壮汉。
“他们不过是北荒流民,感激我收留之恩才为我做事,除此之外,他们并未谋害过别人,请王上放了他们。”若说被他们害死之人无辜,这些流民难道就不可怜吗?若不是无处可归,他们怎么会流落到当别人手中的杀人工具。
听不到王的回答,卿羽知道那些人有了生的希望,他转向心爱的姑娘,温柔地抚顺她有些凌乱的发髻,不停流泪的闻莺凝神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从眼前消失。
带血的冰刃径直没入胸前,卿羽倒在地上,衣襟被鲜血染红,他奋力想要抬起手,再碰一次爱人的脸颊,指尖刚触及,手臂便无力地垂了下去,随着一声闷响,撞在地上。
闻莺轻轻合上那双还微睁着的眼睛,为他擦去溅到脸上的血滴,将他抱在膝上,轻轻哼唱着:
身本似浮萍风中自飘零
风尘花柳巷浪人顾门庭
幸得佳公子予吾以芳名
今且随君去报君此生情
唱罢,拔出插在卿羽心头的冰刃,深深扎进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两抹殷红一双人,至死依旧紧紧相拥。
弥泱这才转过身来,与垠渊相顾无言,她走到角落里,施法解开几个人身上的禁制,又在他们头顶注入一丝灵力,对他们说道:“如卿羽所愿,我放了你们,但是你们记住,此生绝不可再做坏事,否则我在你们身上下了禁制,若是邪念起,必遭天罚。”
几个人站起身对弥泱抱拳以示感谢,又对着地上死去的人躬身致意,才挨个儿离去。
“这迷魂散和这膏药究竟是何物所炼制?”将地上的尸首和血迹化去,弥泱的目光落在桌上,将翠绿色瓶子拿起来查看。
“不如让奎山来看看。”垠渊也难以判别,于是提议让奎山前来,作为巫医之神,又镇守溟洲数万载,想必能看出端倪,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他向东方发出一道光。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接到传信的奎山赶到此地,他见了两人并不行礼。因不能在垠渊跟前暴露弥泱的身份,作为神族,他更无向人族之主行礼的道理,所以干脆对神族的副主,也不再行礼,神族本就不在意这些虚礼。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垠渊指着桌上的小盒子和翠玉瓶说道。
奎山先拿起红色圆盒,打开嗅了嗅,有用手指沾了少许膏体,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片刻后,他说道:“这应该是人鱼族的鳞和人的心血所炼制。”
“剜鳞取血,此物的存在有违天理。”垠渊皱着眉头,面上十分不悦,他对弥泱说道:“百年前两国停战就已议定,不得再到长暄海中抓捕人鱼,苏婉作为你们天钧的大祭司,怎么能明知故犯?”
对于此物,弥泱和奎山并不陌生,他们也知道苏婉为何会使用此物,那日在宫城上眺望祭司府,他们便看到同样的膏状物,那位大祭司无瑕的面容上,一条醒目的伤疤,这些粉红色的东西便一点点抹到那张脸上。
只是那时远观,他们并不能确定这种膏体是什么所制,更不知道是谁能在灵力高强的大祭司脸上留下一条难以抹去的疤痕,祭司府内那间密不透风的小屋内,凄厉的笑声如此悲切,像是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那这个呢?”垠渊指着翠绿色的瓶子问道,在他的神力作用下,紧塞的瓶盖化成齑粉。
瓶内盛着一颗颗晶莹的雪珠,奎山取出一粒雪珠,内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黑气,将雪珠放在水中,登时融化,水中冒出一股寒气。
“极霜。”短短两个字,足以震动整个天钧。
取般若峰上的万年寒冰,再以流霜术炼制,方能得到极霜,若将极霜混入饮用之物,则有异香,如果不慎服食,服用者周身经络会被冰冻半日,即便是修为极高者,也难以幸免。般若峰巍然屹立,被天钧人视为圣山,再加上炼制极霜对施法者灵力耗损巨大,对人危害也不小,所以这一术法被天钧列为禁术。
“其内为何会有黑气?”垠渊问道,冰雪洁白,一尘不染,圣峰更是不沾染世俗之气。
“这是四姓之血。”弥泱抬手,白光缓缓进入雪珠内,屋内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天钧四姓,数万年来地位尊崇,灵力高深,居然能被人取血炼制禁物,真是不可思议。
四姓之血,本就有强大的灵力根基,所以对术法的克制更强,用他们的血炼制一些稀奇之物,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不过这种术法已经类似于邪术,常人不敢轻易尝试,苏婉屡行禁术,却并未做出危害天钧之事,那个出自己氏旁支的女子,为何会走上这样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