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公子进来。”
娇媚的声音充斥在大帐内,座椅上的男子双拳紧握,喉头蠕动,他在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就要喷薄而出的欲望,身躯僵硬的直起,双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他站起来,迈开脚步撞开门帘,进入里帐内。桌上晕着白光,幽灵草上散发出阵阵幽香,男子嗅着香味,像是受到某种感召,他举着双手,托在桌上的白光两旁,手掌合拢,握住光圈,看向白光的眼神如视珍宝。
手指突然一阵刺痛,他急忙将手缩回,指尖上被撤掉一小块皮肉,血滴顺着手指留下,禁锢妖花的光圈上残留下一片血迹,血丝瞬间密布整个光圈。白色花瓣顺着血丝的纹路敲击光圈,撞击声中,光圈化作流散的光,墨紫色花蕊凌空突起,无数花瓣招展开,又叠交在一起攻向坐在地上的男子。慌乱之下六神无主的古尔列人来不及逃跑,便被花瓣牢牢锁住,一片花瓣轻柔地划过他的喉头,鲜血顺着花瓣喷涌,一滴不漏落入花蕊中,帐内一片血红,被锁住的人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喊,就重重的倒在地上,张着嘴喘息。
幽灵草吸干精血,顺着地缝滑动,在男子最后的目光里,白花消失在晨风吹开的草地里。
“我再三叮嘱,让你不要进入大帐,为何不听?”弥泱将白光打入万俟儁体内,脸上带着愠色。
妖花曾吸入一滴精血,足以孕养自身十日,用来罩住幽灵草的屏障乃神力所化,牢不可破,唯有万俟儁那只带伤的手指,可轻易将妖花从屏障中唤出。昨日划破手指取血试花,他们并未给那根受伤的手指疗伤,人族亦不具备一日恢复的愈合能力,所以当他的手指碰到屏障时,同源的精血互碰,妖花趁机借力攫取他更多精血,以精血融合自身妖力破开屏障。
“我,我只是想看看那朵花。”万俟儁身上恢复了些力气,说话间也不再喘息,他却无法回答神明抛出的问题。
“你什么你?你如此自以为是?你对神的旨意不屑一顾?”在他正想如何解释的时候,垠渊冷漠的将他的话语打断,目露杀机的神斜眼看着他,手上金光若隐若现。
万俟儁脸上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色,出自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恐惧,神既然救活他,就无再取他性命的理由,可那道道与日光同色的金光,更像古尔列传说中亡灵使者手中的金镰刀。
“万俟儁,若妖花涂炭生灵,你当以死谢罪。”弥泱不愿再看他一眼,也不想听垠渊喋喋不休的废话,打下封口咒,转身走出里帐。
自知闯下大祸,万俟儁伏在地上,连连叩首,口中称是,既是感谢神之恩典,也是为自己的肆意妄为谢罪。
两人刚出大帐,围观人群就不停询问帐内之事,弥泱只推说他们的首领在帐内休息,再问其他,闭口不谈,两人跨上马,来到受魅气所惑的牧民帐中。
弥泱取出魍象身上的血,化在来时收集的晨露中,晶莹的露水变成浅绿色,表面闪着浮光,露水在牧民胸前化作水雾,沿着皮肤的缝隙渗入体内。垠渊一直在探查脉象,混杂的妖灵血的晨露被经脉吸收后,牧民脉象趋于平稳,待他醒来,就能恢复如常,只盼着这一遭别给他留下终生噩梦才好。
“妖花此时,定藏身于地下,此处无人,倒可结印。”弥泱唤出绝苍剑,把剑直立在地上。
她双掌交叉,旋转,十指紧扣,反手打花,以指为剑,手间两道光相交,丝丝缕缕汇入剑尖所指。毡房穹顶下的草地上,出现一个红白相间的圆网,绝苍剑上一道剑光刺入网心,圆网隐入草地下,在人族看不见的脚下,迅速扩张的圆网将整个归藏川以北囊括。结印由曼珠沙华之灵和曼陀罗华之灵凝成,布于地下,幽灵草将无法破土而出,妖花被埋于地下,三日不出,便会枯竭。
天地间三大妖花,其余两类随天地而生,皆归玄墟,幽灵草因其先天不全而后出现,被神族所弃,又因妖气最重,被妖族所纳,成为妖灵手中吸食人族精元的工具。
“走吧。”眼见毡房内的牧民就要苏醒,弥泱招呼指着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的垠渊,她破开封口咒说道,此时,他们必须确保大地上没有残留妖花。
半日找寻,归藏川北并无妖花踪迹,两人稍微放心,归藏川下接往生泉,直通荒离,此时川水凝固,亡灵遍布,更有弥泱半身神力镇住,就算是魍象姑获,也不能横穿归藏。他们决定离开古尔列草原,折返坎泽,先破解其中禁制,召出破军星君,在解决大地上的妖灵,岂知唤出刚化作巨石不足一日的冰夷,那条老龙却告诉他们,欲破禁制,归藏川北,必先归一。